叶丛朗拼命跑,拼命祈祷她还没走远,果然,在空旷的院子中,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奋力的蹬着车子。
叶丛朗一口气跑过去,拽住了白冉月的后车座。由于叶丛朗用劲过大,车子被他猛的一拽,白冉月惯性的朝前摔去,千钧一发的时刻,叶丛朗抓着白冉月的胳膊愣是把她从车子上拖了下来,那辆可怜的车子在地上打了个转儿,哐啷的一声倒地了,在空旷寂静的院子里显得那么突兀。
白冉月盯着地上的车子看了好久。
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她来不及思考,甚至来不及尖叫就已经被叶丛朗从车子上拽下来了,理论上是他救了自己,成功的避免了自己和车子一起投入大地的怀抱。可是事实呢?是他突然拉住车子的后座才害她差点摔下来,这是什么?一场自编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在说过那些话之后。
说真的,那些话就像钝刀子一样,生生的割着白冉月的心,白冉月真希望它是锋利的,这样在死之前就不会觉得很疼了……
“白冉月,刚才那些话我收回,对不起,我……”
白冉月叹了口气,她好累,累到已经没力气去想刚才叶丛朗的失常行为,本来她这智商就接受不了太复杂的东西,可是偏偏就这么复杂。
白冉月蹲下去,慢慢地扶起车子,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她不敢抬头,怕一抬头眼泪就要掉下来,她已经是个笑话了,她不想更丢人。
白冉月想说再见,可是喉咙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哽在那让她说不出话来,胸腔里好像有把火在烧,白冉月闭着眼睛艰难地咽了一下,真的好难受。
白冉月什么都没回答推着车子就要走,叶丛朗一把按住车把,“白冉月,我们谈谈吧!”口气如此不容置疑。
叶丛朗见她不动,以为她答应了,于是推过她的车子往回走。白冉月没搭理他,继续往前走,反正家不远,走路回去就走路回去。
叶丛朗感觉身后没动静,回头一看白冉月正朝相反的方向走,赶紧放下车子,跑上前去拉住她:“白冉月,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白冉月吐了口气,抬头看着他:“你要和你这么讨厌的人谈话,你谈的下去么?别为难自己了……”
“我不讨厌你。”
叶丛朗看着那双微红的眼睛,“我讨厌我自己。你知不知道,当一个非常人非常在乎一样东西的时候,他就会很轻易的就被那样东西左右,他会患得患失,他甚至为了留住它,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就像刚才那样。因为,他知道除了它,再没别的了。”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都让它们过去吧,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像以前那样。我知道友谊这个词儿很俗,但是它就是我最在乎的那个东西。”
白冉月后悔了,她不该停下来,更不该停下来后还听他说话,因为,他的话是如此轻易的动摇了她说再见的决心。
白冉月眨眨眼,眼泪刷的一下淌下来。
叶丛朗赶紧掏出纸巾,递过去,白冉月擦干眼泪,四处张望着:“我车子呢?我要回家。”
叶丛朗被问蒙了,这丫头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合着自己刚才那堆肉麻的话全白说了,叶丛朗发誓自己活到现在没说过那么肉麻的话。
“不是,那个……我刚才……不生气了吧?”
白冉月抬眼白了他一眼,看来今天晚上必须说清了,不然她大有回不了家的趋势。
“你知道我刚才蹲在那听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感觉么?”
叶丛朗没说话,白冉月摇着头继续说:“我没办法说出来,因为太难受了,所以没办法描述……”
听到这儿,叶丛朗的心猛地被震了一下,这才明白刚才的那些话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对不起……”叶丛朗皱了皱眉头,突然感觉这三个字前所未有的苍白,说了还不如不说。
过了半天,白冉月才幽幽的开了口:“你说我有虚荣心,其实特别对。我在别人眼中从来都是路人甲,从小到大的朋友里也没有特别优秀的,我很庆幸可以有你、笑晗、****这样的朋友,当别人问起高一2班的叶丛朗、****和许笑晗时,我也可以很骄傲的告诉他们,他是我朋友,”
白冉月微微笑了一下接着说:“我真的很喜欢这样……你说我世俗,其实也特别对。我一直是一个很自卑的人,我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却不能左右自己的行为;我希望得到所有人的关心、爱护,却不能将自己的关心和爱护同等的送给别人,甚至是笑晗,我也特别吝啬。我讨厌听她唠叨,其实就是反感,我觉得那是炫耀,是示威,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听懂过她的唠叨,如果我不是她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她又要唠叨给谁听……”
哽咽与眼泪让白冉月无法继续下去,她用手堵住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叶丛朗轻轻地握住那个瑟瑟发抖的肩膀,伸出手把白冉月堵住嘴的那只手拉开,轻轻地说:“对不起,想哭就哭吧,我陪你……”
白冉月抬起头,隔着朦胧的水光,看到的依然是那双星星一般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关切与温暖,黯淡了凡世的喧嚣和明亮……
有一种隐忍蕴藏着巨大的力量,有一种静默其实是惊天的告白。
老天厚爱,给了叶丛朗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他静默着,白冉月却明白了所有。怀疑的,怨恨的,伤心的,委屈的,烟消与云散,白冉月只知道这是一份可贵与稀有的友谊,值得她相信、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