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坐在草地上睡了一夜,清晨被冷醒的时候,忽然感觉耳畔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心中一喜,便冲口而出道:“天云哥!”但是抬起头来一看,却不是所想之人,原来是曲通正朝她走了过来。
林雪有些失望地站起来道:“前辈,是你啊。”
曲通转头望向林间露出的一抹朝霞道:“你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
林雪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便有些无情无绪地道:“他一直都很少跟我说他所做的事情,每次回来过不了多久,又要一个人出去了,又不知要到哪儿去了,我习惯了等他,等到最后自己都有些失落了,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一个尽头啊!”
曲通并没有安慰她,却意味深长地道:“倘若你有危难,他会不会救你?”
“啊?”林雪愕然地望着曲通,不知道他为何会问这种问题的。
曲通又道:“如果他有危难,你会去救他吗?”
“我!”林雪激动得有些面红耳赤地道,“我当然会去救他!”
曲通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你怎么救他?”
林雪支支吾吾地道:“不管用什么方法,反正我一定会去救他的!”说到这儿猛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激动地道:“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前辈你快告诉我,我要去救他!”
曲通却摇摇头道:“你一个弱女子拿什么救他?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你都不知道呢。”
林雪愣了愣才道:“那,前辈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曲通叹息了一声,并没有答她,可见他也是爱莫能助。
林雪想起昨天那个卖梨的老头,明明看起来那么和蔼可亲,但是想不到却是那么阴损之人,真是人不可貌相!想到这儿,眼前一亮道:“前辈,我知道天云哥去哪里了,他一定是去找……”话还没说完,就听曲通打断她道:“这个我昨天就已经知道了,设下这个局的人早就想到了奇天云一定会孤身一人去冒险的,眼下奇天云必定在那人的掌控之中,能救他的恐怕只有他自己了,旁人是无能为力的。”
林雪忽然瞪大了眼睛道:“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啊?前辈,难道你知道是谁要对付他吗?”
曲通却没再说什么,显见他也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测。
直到雷鸣出来叫他们一起吃早饭时,林雪还在那儿焦虑地徘徊着。
曲通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虽然和雷鸣也都认为此事与韩志如有关,但是奇天云所知道的秘密又何止让韩志如一人垂涎欲滴呢?谁又能够确信究竟是何人所为呢?
奇天云睡了一觉正醒来,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无法断定是黑夜还是白天,更无法断定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他昨夜反反复复想了很多遍了,还是弄不清楚那个驼背老头究竟是不是替韩志如办事的,如果是的话,在擒住他之后,见他的人应该是韩志如本人才对啊,但是听那口气,那个老头怎么像是幕后的直接策划者呢?
莫非是他想错了,跟韩志如没有关系吗?但是除了韩志如,谁又会在李云山的老家布下这种陷阱呢?正想着,黑暗中忽然又听到了一阵阴森的笑声由远即近地传来。
奇天云忙又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只听那笑声又传入耳边道:“奇天云——你可想好了?”
奇天云一听这话,猛然睁开眼睛,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呢,在哪里呢,怎么想不起来了呢?但是驼背老头很快便要过来了,已无暇多想了,便又闭上了眼睛。
老头一从通道口出现,便用暗淡的油灯照着奇天云的脸上,见他似乎还未醒,便又道:“奇天云!你可想好了?”
奇天云像是刚刚被吵醒了似的,懒懒地道:“想好什么了?”
老头冷笑道:“哼!别装疯卖傻了,奇天云,你的小命现在正捏在我手里呢,你别指望西门伞会找到这个地方来救你!”
奇天云有气无力地道:“我昨天饿了一个晚上,哪有力气想这些事情?你还是先让我吃点东西再想吧,我若是饿死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吧?”
老头哼了一声道:“好吧,吃完了就把你知道的秘密说出来,反正有好处也少不了你那一份的。”说着忽地往前掷出一物,从网眼里准确无误地投了进去,刚好掉在奇天云的身上。
奇天云伸手一摸,摸到了一个布包,里面是热热的馒头,他也真是饿了,便不客气地大吃起来。一边却在谋划着脱身之法,他说要先吃东西,倒不是全然因为肚子饿了,其实是想让那老头将他从网中放出来,带他去什么地方吃东西,那样就比困在网中更容易脱身了,谁知道这老头竟如此谨慎。正吃着时,忽然间打嗝不止,像是被噎着了。
老头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又有什么事?”
奇天云像是有些控制不住地道:“水!有没有水?呃!”说着又噎住了。
老头像是已快到了忍耐的极限似的冷冷地道:“哼!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以为我是你的奴才吗?”
奇天云知道不达目的,这老头不敢对他怎么样,便索性也耍赖道:“难道我便是你的——呃——奴才吗?我躺着吃东西当然会——呃——噎着了!”
一阵粗粗的喘气声,可见老头正在极力忍耐,半晌才道:“好吧!”说着又将一个瓷瓶扔了进去道:“若再听到你啰嗦,我就将你重重地放下去,让你摔死在这里,听到没有!”
奇天云拔开瓷瓶的塞子,一股甜香扑入鼻中,疑惑道:“这是什么?”
老头没好气地道:“是蜂蜜!”
奇天云知道他不敢在这里面搞鬼,便慢慢享用着,吃饭的时候喝蜂蜜真可算是破天荒第一次了,真赶得上达官贵人了。
吃饱之后,奇天云满意地抚着肚皮,悠然道:“你去告诉你的主子韩志如,他若不想让我破坏他的好事,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回老家去就是了,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嘛!”
他故意这么说其实只是想试探这老头的真实身份,那样也好把握说话的分寸。
老头怒道:“哼!韩志如还不配做我的主子!再敢乱嚼舌根,小心你死无葬身之地!”
奇天云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虽然和韩志如不是那样的关系,但是却也是认识韩志如的,且身份和韩志如是对等的,否则的话,绝不敢说那样的话来。便故作惊讶地道:“啊?你不是韩志如派来的吗?除了他以外,哪还有人知道我会到这里来找朋友的,而且还如此熟悉此处的地形环境呢?”
老头傲然道:“这有何难?你又不是西门伞,要掌握你的行踪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吗?就算韩志如没有告诉我,我也——咳!”说到这儿,猛然意识到这是在暴露自己的身份,便就此打住了。
而奇天云从这句话中,马上推断出,此人应该是与韩志如合谋的人,否则的话,以韩志如在武林的身份地位,岂会轻易与人商量事情呢?
合谋?一想到这里,奇天云猛然又想起先前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他总觉得曾在哪里听到过这老头的声音来,这回总算让他想起来了,就在那座差点将他埋葬的雪山顶上,连通着紫毒门地下通道的洞中,韩志如和一个神秘人把酒言欢,莫非眼前这个老头就是那个神秘人?!
这么一想,奇天云便觉得这老头的相貌一定是经过伪装的,身份这么隐秘,行事又这么谨慎的人,绝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人看穿他的真实身份。他既然不以真面目示人,索性也先跟他兜圈子,套他的话。
奇天云便故作傲慢地道:“既然你想要我跟你合作,那咱们双方是不是应该坦诚相见,以示诚意呢?不然的话,恐怕有失公平吧?”
老头本来当奇天云已是瓮中之鳖,任凭宰割,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便收起了先前的小觑之心,咳嗽一声道:“你想怎样?”
奇天云冷笑道:“你精心设下这个局捉我,想必之前一定将我的底细给打听清楚了吧?可是我对你却是一无所知,我在明,而你在暗,我凭什么相信,一个不肯表露身份的人,所说的话会不会兑现呢?”
老头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此时忽然发现他竟是太小看奇天云,这个看似平平无奇之人了,想不到他也有如此诡谲难测的一面,难怪西门伞竟会带这么个跳梁小丑出现在众多武林世家中了。他居然也懂得“待价而沽”的道理,仅此一点,比起韩志如或许还火候不够,但也不失为一个合作的对象。
老头忽然间对奇天云竟升起几分佩服之心,任何人心底里最佩服的人,或许是各有不同,但其实本质上就是自己或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哼哈哈——”老头忽然朗声笑了起来,“奇天云,老夫还真是小看你了!”此时他的声音颇为清晰,不像先前那样含糊不清。
奇天云心口突得跳了一下,他的声音虽然也经过了伪装,但是可以断定这个声音应该比较接近他的真实声音,而非常让人吃惊的是,奇天云好像也曾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