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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传人难寻(一)亡命丛林

逃难?奇天云愣了一下,然而无可否认的是,这一路上总是有人躲在暗处袭击他,也许前面还有人在等着他呢。这种情形说成是逃难其实也差不到哪里去,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这在大愚看来无异于已经承认了,便也跟着叹息了一声。他走到奇天云身前道:“兄台可是要去往何处啊?”

奇天云茫然地摇摇头。大愚诧异道:“莫非你想浪迹天涯不成?”

奇天云疑惑了,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这样算不算浪迹天涯,只知道冥冥之中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驱使着他走过那么长的路,经历那么多的事,至于终点在哪里,他究竟会走向何方呢?他是在寻找什么答案,又是在等待什么结果?这一句话真地把奇天云给问住了,他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目光茫然地投向头顶的天空。

他茫无头绪地四处奔波想找的那个人究竟在哪里,那个人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等着遇见他呢,遇见了又会怎样,会将恶运传给那人,还是自那时起便是真正得否极泰来?

大愚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想起以前的自己,在还没遇到那个老和尚之前,他也曾这般迷茫过,只是后来跟随老和尚修行这才渐渐缓过劲来了。不过他那时是动了自尽之心的,而眼前的这人却只是有些惶惑而已,只要找到解决之法,一切都会拨开云雾见阳光的,便也不再打搅他,让他一个人独自思索自己的事情。

他们二人在山中静静地呆着,欣赏着此处点点鲜艳的映山红美景,幽静之极。

傍晚的日落时分,大愚又盘膝坐在地上专心致志地坐起禅来。

奇天云看了看他那庄重的神情,也没向他告别便下山去了,离开了这看似风景优美的地方。

密集的丛林中,阳光不时从林间的缝隙往下撒落,地上随处可见小小的光圈返照四方,然而却无法完全将任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都照得一清二楚。

一串疾速奔跑的脚步声,在林中照不到光线的地方渐渐由远即近传来。那人奔跑时发出的脚步声极其得细微,若仔细听去,就像是小鸟落地时的声音一样轻巧,只是林中障碍甚多,藤蔓纠葛枝叶牵缠,不时地挡在前面,因而疾行时总要停顿,脚步声便是每次停顿时所发出来的。

那人此时又越过了一个障碍,忽然眼前一晃,一束眼光不偏不倚照在脸上,他一脸愁苦之色,明明才过中年,被乱发遮住的额头却依稀可见斑斑皱纹,在黑暗中奔波了许久,筋疲力尽的他仿佛被这阳光晃晕了眼睛,便只好停了下来,恢复下元气。一声嘤咛之声在他背后响起,他背上原来还背着一个男孩,那人一听这声音便柔声道:“鹿儿,你醒了?”

一阵打哈欠的声音,接着只有七八岁的男孩便嘟囔道:“爹,咱们要逃到哪儿去啊?我都饿了。”

他便把男孩放在地上,四下打量了一眼这陌生的丛林,便抚着男孩的额头道:“鹿儿乖,我去找点吃的来,不许走开,我马上就回来,听到了吗?”男孩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

他闪身晃进了林中的阴影处,所走的路径也都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一边还留神四面八方的动向,只要林中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哪怕只是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都会让他驻足片刻之久。

男孩开始还能听到林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后来便什么也听不见了,林中非常得寂静,静得只听到饥饿的肚子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叫声,已经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男孩抚着肚皮无力地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张望着四周,第一个念头便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不过这只是白费劲而已,还是等爹回来再说吧。

蹲了一会儿,脚都有些麻了,便站起身来无精打采地望着头顶的阳光,然而一转头间,他似乎看到了另一种光芒,与阳光全然不同的光芒。猎奇的天性促使他仔细地寻找着光芒发出的方向,不过站在阳光下,那种光芒似乎已全然被掩盖住了,于是他便走到阴影之中,全神贯注地寻找着。

没过一会儿,他又看到了那种光芒,那是一种隐隐约约的暗红之光。他循着光芒发出的方向一步一步小心地走进林中阳光所不及之处。忽然间,树影下现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男孩吓得后退了一步,然而却又大着胆子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就在那奇异的光芒附近。当他走到那光芒前时,这才知道原来这黑乎乎的东西竟是一个人!

他倒抽了一口冷气,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到那人的身上,还有热气,而且鼻息声似乎还很沉重,是个活人。他抽回手去,微微松了口气,那人的头顶上方闪耀着暗红的光芒。

那是什么宝贝吗?他按奈不住好奇心,又想伸手去触摸那光芒。手指所及之处一片冰凉冰凉的,一触到那片冰凉,光芒便闪烁个不停,似已从指间传到了他的手臂上,然后又从手臂上传到了身上,一种无以言喻的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再凑近去才发现红芒包裹着的是一件黑黑的东西,那是……

就在此时,仿佛有一个人在暗处望着他。男孩吃惊地望去,那黑影中的人不知何时竟已醒转过来,正定睛注视着他。

男孩忙站开几步,好在那人眼中并没有恶毒的神色,而且平静得很,一点也不像是被陌生人打搅的神情。只不过,那人本来躺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就算是睁开眼睛也绝不会被他看到的,但是那人的眼中似乎能放出光芒。

男孩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不时看看那红芒,又看看那人的眼睛,他忽然发现那人眼中的光芒竟与那红芒极其得相似。那人眨眨眼睛,奇异的红芒便也闪耀个不停。

他惊讶地瞧着眼前这个还看不清身形的古怪的人,本想再靠近一些以便瞧瞧清楚,但是耳边却听到呼唤声,便站起身来仔细凝听着,没过一会儿,这声音便能很清楚地听到了。

“鹿儿——鹿儿——”是爹在叫他。男孩忙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爹!我在这儿呢!”边喊边往这个方向走去。然而才迈出几步便站住了,转身望去,红芒已消失不见了,而那人的眼睛也已闭上了。

男孩纳闷地挠挠后脑勺,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听到那呼声已近在咫尺。在这阴暗的地方忽然觉得有些恐慌,便大喊道:“爹!爹!我在这里啊!”一边往前飞奔而去。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这些野果子,一把塞到男孩的手掌中。男孩抓起一个放进嘴里一嚼,味道不是很好,但是因为太饿了,这唯一可吃的东西吃起来便十分得香甜可口。

他见男孩吃得这么香甜,便放心地将所剩无几的野果子,胡乱塞进嘴里草草地咽下肚去。然后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动静。

男孩正吃着,忽然想起刚才的发现,便道:“爹,那边躺着一个叔叔,不知道是不是饿昏了头,动都没动一下呢。”

他正为四面都没发现追敌而暗自松了口气,一听男孩的说话便又有些杯弓蛇影了,忙问道:“哪儿来的叔叔?他是什么人?”

男孩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没看清他的样子,他躺在那边暗暗的地方睡觉呢。”

他握住藏在衣袖中的短剑——他唯一的武器,对男孩道:“走,带爹去见见他。”

男孩本来也想再去见见那面目难辨的怪人,还有那从所未见的红芒,不过一个人终究是没那个胆量,一听这话便很爽快地在前面带路。越是走进阴暗不见阳光的地方,男孩的父亲便越是担心,他拿不准这是不是追敌的不怀好意地诱惑。然而又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或许只是个在此歇息不愿被人打搅的路人而已。

比起刚才他们所站立的有些微阳光照耀的地方,这里可称得上是暗无天日了,只要离得稍远一些他便看不清男孩的身形了。他们二人还没找到先前那怪人躺着的地方,倒是听见远处有动静响起,越来越近了,是一连串密集的脚步声,声音很杂,可见不是一个人。

心念一转,他便已想到应该是追敌已经找到这儿来了,但是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没留下什么痕迹的,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呢?

焦急地想着,忽然间一阵痛觉从手心传来,扬起左手一瞧,见手掌有一道长长的整齐的划痕,创口血迹模糊不清,依稀记得,这是与敌厮杀时留下的,而后来奔逃时,他随手从树上抓起一把叶子,胡乱涂抹了一下就当作是止血疗伤,想必他们是发现那团带着血迹的揉碎的叶子吧?

心下暗叹一声,追敌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了,而他本就是带着伤势在逃命,先前还可以一鼓作气地狂奔,而此时还未来得及休整又要上路,就算勉强能支撑一阵子,但终究会有气力难支的时候,到那时恐怕只有坐以待毙了。眼下只有找个地方暂避一时,然后再从长计议了。

他焦急地环顾四周,这丛林中虽然各种林木遍布丛生,极易隐藏身形,但是无论藏在哪里都有可能会被发现的,都不是理想的藏身之所。然而当他无意间抬头望向上面时,一个念头闪现眼前,他身处的地方十分阴暗,难见一丝阳光,在这种地方,即使近在咫尺的事物都有可能会看不清楚,更别说想要搜寻什么。

不过藏在地面终究是不太妥当的,最好还是藏到树上去。主意已定,他将男孩放在背上,找了一棵只有一抱粗细,但相比而言枝叶更为茂盛大树,尽力往上跃起,双手抓住上面横着的一段树枝。就在此时,左手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凸起的枝杈刺进了掌心的创口,他忍住没叫出声来,松开左手,身体往前一晃,左手趁势搭在另一段树枝上,然后又换右手,双手就这样轮替着徐徐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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