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天云身上已被一股危险的气息笼罩住了,而这一切却是起因于他自身那神秘莫测的气质,曲通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平生阅人无数,却是第一次遇到揣摩不透之人。
目前,奇天云的处境很是不妙,根本不清楚有多少人躲在暗处窥探他,而他自己能否每次都化险为夷也尚在未知之数,这一切,曲通也帮不了他多少忙,要度过难关还得靠他自己的力量。不管怎么说,再难行的路还是要有人去走,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再往前面走了一段路,忽然一个身影往他们二人疾速直奔而来,来到近前时,便停在面前,竟是曲通的徒弟雷鸣,只见他一脸欣喜地望着曲通道:“师傅,原来你在这儿啊!”又冲奇天云拱手道:“奇兄,咱们又见面了。”脸上的神情有些歉疚,又有些欣慰。
奇天云也冲他拱拱手,正想说什么,却听曲通打个哈欠道:“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该不会又碰到疑难病患了吧?难道你跟我学了那么多年的医术,竟还不能独挡一面么?”
雷鸣似乎也有些尴尬,支吾了一会儿才道:“师傅说的没错,徒儿的确没法应付,自从上次师傅破解了紫毒之后,武林中来向师傅求医的人比以往更多了,这些日子以来师傅是乐得撒手不管,我却是快忙不过来了。这次来求医之人就是中了奇毒的,本来天下间能解毒之人也有很多,但人家却是指名道姓冲着师傅而来的,因为伤势也很重,我也不好随便打发人家走,性命攸关之事,徒儿不敢自作主张,只好找到这儿来了。”
曲通无奈地道:“伤患现在还在草屋里吗?既是伤势很重,你有没有给他敷药啊?”
雷鸣忙点头道:“有!我已将伤势暂时控制住了,七天之内不会有事的。”
曲通便道:“也罢,回去就回去吧,唉,难得的清静日子又被打搅了。”
雷鸣望着奇天云道:“奇兄若没有什么事的话,也一起去草屋坐坐吧。”
奇天云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去处,便也点头同意了。三人本是一起同行的,但是事态紧急,也容不得他们优哉游哉地赶路,偏偏奇天云总也跟不上他们的步伐,老是落在后面,为了不影响行程,曲通便先行一步,让他们二人随后跟来,人影一晃,曲通便消失在莽莽山林之中。
既然有曲通坐镇,雷鸣也可以放心了,一路上和奇天云叙着别后之情。自从曲通向他言明破解紫毒之人后,雷鸣便对奇天云刮目相看了,虽然觉得此人有些让人看不透,但结为知交却是不妨的。
有雷鸣在身旁,奇天云也放心了些,然而那种挥之不去的被人窥视的感觉却总是萦绕在身畔。他们这晚在一家客店吃晚饭时,奇天云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似乎那人已在大堂的某个角落里望着他,然而环顾四周,却又看不出究竟是何人隐伏在附近。
雷鸣见他总是东张西望的,便也明白了什么,凑近他小声道:“你也发现了吧?看来这回咱们要对付的人可不简单呢。”
奇天云闻言一惊,自从离开毒翁和易圣身前的住所之后,便感到一直有人在追踪着他,难道说已经有人发现了他和拈花公子,曾翻看过毒翁的东西,因而要找他弄个明白吗?曲通并没有跟他说那个蒙面人要把他带走的事情,但是他也隐隐猜到那人并不是想要他的命,而是另有所图,否则的话,在他遇到曲通之前应该已经下手了。
当然,如果是冲着这一点来的话,那么那人必定清楚毒翁身前的确将一笔宝藏赠给了幽谷子,照理说,幽谷子必定拿着这笔财富去振兴紫毒门了,紫毒门这么大的帮派,每日所需自然很多,十有八九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但是谁知道那笔宝藏到底有多大的数量呢?还有多少剩余呢?能分到一杯羹的话,自然也是不错的,若是能独吞的话就更好了。
但是如果照这么想的话,那人既然知道他和拈花公子到过毒翁的墓地,大可自己再去探寻一番,何必在他身上浪费那么多力气呢?
难道是他想错了,其实还是冲着天外之剑而来的?想到这里,不由得摸了摸身后的剑匣,还在背上呢,心下松了口气。
雷鸣见他摸往身后,这才注意到那个圆滚形的笨重的家伙,依稀记得以前见他背着的是一根奇形怪状的粗帐子,这回好像变了个样,不过用目光仔细比对了一下,发现跟以前那个差不多一样大小,很有可能里面的其实是相同的东西。只是到底是什么东西,非得装得这么严实呢?里面是什么呢?
雷鸣好奇地打量着那黑黑的圆滚滚的东西,此时,一店伙计提着一只点亮的灯笼走过奇天云的身后,一点余光照在上面,只觉得眼前忽然一亮,一道黑亮的金属光泽映入眼帘。而这绝不是寻常的金属,那是极难寻找的,而且也必然是出自名师之手打造的。当今之世能有此功力之人寥寥可数,他几乎能猜出究竟是何人所为了。
他低头打量着自己的佩剑,蓝鞘绿柄,乃是多年前铸剑师所铸的精品,那时,铸剑师还没有宣布不再铸剑,而此后随着天外之剑被某个神秘的凡人所拥有,铸剑师因想到日后此人若持此剑在江湖上耀武扬威的话,铸剑谷绝造不出与之相媲美的宝剑,如此一来铸剑谷百年来的铸剑美名必定会被动摇,所以心灰意懒之下数年来没再动过手了。
而奇天云身后之物竟是铸剑师杰作的话,那么奇天云与铸剑师是何交情呢?为何他能让铸剑师破了自己曾立下的誓言呢?而且还亲自替奇天云做那个东西呢?
如果再细细想一下的话,其实铸剑师给奇天云所打造的应该只是一个匣子而已,因为原来那个用布包裹的东西跟这个几乎一般大小,而形状却是不大一样,可见是被装起来了。那奇形怪状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铸剑师竟然愿意给它造一个匣子呢?
还没想明白时,忽然又感觉到有人在注意着他们二人,忙装作若无其事地打量起四周来,然而却怎么也无法发现那人究竟是在在哪个角落里,能将自身隐藏得如此巧妙,可见真是遇到了难对付的人。雷鸣不再去想这等伤脑筋的事情,端起茶来悠闲地喝着。
相比而言,奇天云便没他那么自在了,想起西门伞跟他说过想让曾陷害奇家的主谋浮出水面,但是一回忆童年遭逢的大难的那个晚上,一群蒙面人将奇家人赶尽杀绝,而以奇武阳的武功也因为寡不敌众而差点葬身于歹人之手,可见那些人的确是很厉害的角色,若真地浮出水面的话,真不知会是何等人物。
当然,要幕后之人真正浮出水面的话,还没那么快,恐怕不到时机成熟也只会躲在背后施放冷箭,即使面对这层出不穷的暗算也够让人大伤脑筋。
当晚,他们在简陋的客房中住宿,雷鸣和奇天云聊到很晚才各自睡去,但是却都因为在提防着有人来偷袭,都睡得很警醒,好在一夜无事,不过这样一来反而更让人摸不清对方的动向了。
第二天,二人又启程了,一路上,没少注意路上见过的人,却也没发现可疑之人。一直到他们从大路走进因树木密集而有些阴森的山路时,一股冰冷的杀气从暗处忽然涌到他们身后,俩人几乎在同时感觉到了。
雷鸣想也不想,拔剑猛地刺向身后,只听“叮!”的一声,与身后偷袭者短兵相接。奇天云此时回过头去,便见到了持剑的蒙面人,此人全身都被裹在黑色中,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两只闪着精光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猎物。
雷鸣从刚才的兵器相撞中感觉到了对方很有些武功底子,跟他比起来,说是势均力敌也并不过分,看来须得速战速决。他挥舞着长剑,一团绚丽的剑花直涌过去,然而却见蒙面人看似在全力对付自己,实则目光总是停留在奇天云身上,看来是冲着他而来的。
果然,蒙面人一边抵挡着雷鸣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一边绕着圈子想要抢到奇天云身边去。
奇天云仔细打量着蒙面人,见他手掌白晰,看来是个年轻人,雷鸣乃曲通的徒弟,在门下学艺数年,武功必定卓绝,然而他竟然能轻松自如地挡住了雷鸣好多次攻袭,可见功力不错。
雷鸣抢攻数次仍然不能将此人击退,不由得在剑上注入了更多的内力,剑上寒光耀人眼目,剑风冰冷哧哧作响。
蒙面人在不停地躲避着雷鸣的长剑,尽量想保存实力,一有机会便窜到奇天云身边去,终于,他离奇天云很近很近,奇天云甚至看到了他的眼睛,既有些英气又有些邪气,这种感觉让人说不清道不明。奇天云唯一能肯定的是,此人亦正亦邪,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年纪轻轻便经历过一些不同寻常的遭遇。
想到这里,奇天云忽然用一种想要看穿此人想法望着他。不可思议的是,蒙面人竟然也感觉到了奇天云的想法,更可怕的是,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世界将要展露在奇天云的眼中!
蒙面人身躯震了一震,忙微一转头避过他的目光,伸剑朝奇天云的胸口刺去。
剑离奇天云的胸口还有一段不长的距离时,雷鸣的剑已在他那刹那间的犹豫之际赶到了他的身后,寒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无声无息刺向他的后背。
蒙面人顿感背脊生寒,忙滑步闪到一旁,转身之际,似要刺瞎眼睛的寒芒已攻到他的门面。他伸剑想要挡格时,却见寒芒转了好几个变化,由直刺转而变成刺向他的持剑的右手。右手才一移向一旁,寒芒却又往旁边迅速一移,往他空门大露的胸口标刺过去!
蒙面人大吃一惊,猛地往身后退去,然而雷鸣的长剑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寒芒一直对准了他的胸口破绽,对敌人仁慈无异于对自己残忍。
眼看着蒙面人将立毙当场,却见他口中忽然喷出一件物事,疾速飞向雷鸣的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