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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飞伞庄主(二)瀑布夜谈

当众女知道西门伞的真实身份时,无不大吃一惊,虽然说近些年来,守剑山庄已渐渐不再被人提起了,但是最近,由于武林中盛传天外之剑突然重现江湖,所以众人不由得旧事重提了。傅博和漂游子跟他说一些武林中发生的事情,想不到他虽然多年隐居,但对这些事情却还是了若指掌。

当日晚间饭后,西门伞约奇天云出去逛街,正走着时,西门伞忽然道:“我来此小镇时,在上空盘旋了一周,看到这附近有一个瀑布,咱们去那里逛逛吧。”

奇天云讶异道:“这么晚了,哪看得清瀑布的样子啊,干吗去那里逛啊?”

西门伞不答他,只管在前行路。朦胧的月色下,只是隐隐看到白茫茫的一片,还有轰隆隆的水流声,站在上面静听着水声,白日里的喧嚣似已都从耳边从眼中消失了。

奇天云望了一眼旁边的西门伞,只见他默默无语地站着,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过了一会儿,西门伞才怅然道:“江湖上有人说见过天外之剑,这是怎么回事?”

奇天云嗫嚅道:“我、我……”

西门伞见他半天不吭声,便又到:“我不是说过,此剑不可轻易示人的吗?”

奇天云叹了一声道:“我以为它可以自己飞回天外,飞回它原来的地方……”

西门伞摇摇头道:“天外之剑已在人世驻留百年之久,早已在人世扎下了根,已经回不去了,你要它回哪里去?”

奇天云转头错愕地望着他,不解道:“可是此剑留在世间到底有何意义所在,我拥有它到底又有何意义,难道只是为了给它再找个,或许此生都找不到的传人吗?”

西门伞仰天打个哈哈道:“我又不是剑主,我怎么知道,这种事情本来只有你一个人才知道的,你能问谁去?谁又能给你解答?凡事一旦有了个开端,就会不断延续下去的,这是谁也无法阻止的,既然有了第一个传人,说不定就有第二个,甚至更多。

“就像守剑山庄历代庄主都不曾预料过,天外之剑会有得主一样,你也无法预料下一个传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此乃天机,非是凡夫俗子所能预测的,你还是慢慢等待时机吧,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现在再怎么多想也是白操心而已。”

他们这晚聊到很多事情,包括奇天云这些日子以来所遇到的惊心动魄的遭遇,有些没跟人说起过的事情也说了出来,例如在雪山上窥听到的有关奇家,在多年前曾遭受过的灭顶之灾的秘密。

西门伞耸然道:“哦?果有此事?你可听清楚了?”

奇天云很肯定地道:“绝对没有听错,只是没想到居然会牵扯到紫毒门。”

西门伞不以为然道:“此事与紫毒门无关,七年前,那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小门派,那时忙着应付各大黑道门派的挑衅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去管这等闲事?不过这么看来,显然是当年的夺剑之人想联合紫毒门一起行事。”

奇天云疑惑道:“此事会不会已经得到幽谷子的首肯呢?”

西门伞也是不解道:“按理说,韩志如既然有当门主的野心,自然不会对幽谷子言听计从,这说不定是他自作主张,想从中分一杯羹——哎,对了,我记得江湖传言,天外之剑出现的地方也是在雪山附近啊?”

奇天云点点头道:“嗯,就是在我偷听到他们的秘密谈话的那座雪山上。”

西门伞闻言沉默了片刻才道:“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他们既然想打天外之剑的主意,而天外之剑又偏偏在那里出现过,事后如果查一下当日有何人到过那处地方,你以为你不会被怀疑到吗?波浪子他们可是把你在那雪山上,呆过数天的事情都宣扬出去了。”

西门伞见他不出声,知道他此刻如芒在背,也就不再追究下去,转换话题道:“你现在还会练剑法吗?”

奇天云摇摇头道:“没有,我这辈子再也练不成剑法了,如果不是闯荡江湖需要的话,我可能也不会想练任何武功了。”

西门伞呵呵笑道:“我记得你爹跟我说过,小时候他不肯教你剑法,你就把他的剑谱偷了去,还削了一柄竹剑自己练,怎么长大了反不及儿时那么有雄心斗志了?”

站在瀑布上,一想到儿时之事,便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在山谷中熬过的七年光阴,不由得唏嘘叹道:“我曾在山谷中跟雪妹一起度过那七年光阴,回想起来只是转念间的事,但那时却觉得极其难熬。就在那七年里,我以往的斗志都在天天仰望瀑布中,渐渐消磨了,当我再次找到天外之剑的时候,第一次将它拿在手里时,那种兴奋莫名的感觉也早已荡然无存了。”

西门伞望着只是短短的七年时间便改变巨大的奇天云,明白一时片刻之间难以消除他内心的彷徨失措。不过时间终归还是会冲淡一切的,时间对人的改变往往会出乎人自己的意料,在不经意间,解不开的死结也会渐渐烟消云散,变得不再重要了。

不过这些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只等到一切都有了答案之后,才会觉得光阴流逝得实在太快了。静听着水流声,俩人都不说话了,言语已成多余的了,似乎一说话便会糟蹋了这美妙的天地自然之音。回去的时候依然是什么话也没说,奇天云的烦恼虽然仍没有解除,但总算是平静了许多。

一回客店,就见漂游子和傅博这对交战两次的对手,正坐在那里把酒言欢,似乎已冰释前嫌了。西门伞跨进大门便道:“两位不会是在等我吧?”

漂游子举杯道:“既是,也不是。我二人两次交手,两次都是凶险万分,不过现在却能好端端坐在这里,难道不应该喝酒庆祝吗?至于等你嘛,那只是顺便的而已。”

西门伞走到他们那一桌坐下道:“你们两次对决的事我都知道了,恭喜两位,你们两次对决之后还能坐在一起喝酒,一定会成为一段武林佳话的,呵呵,还有没有酒啊,我也算一个吧。”

奇天云见他们不喝个通宵看来是不会罢休的,便独自回房去了。本来奇天云和林雪之间的危机已经解除了,但是现在西门伞一来,马上又产生了新的矛盾。西门伞似乎总喜欢找林雪的麻烦,而且因为他在这里辈份最大,也没人敢对他说个不字。

林雪这些天可算是受够了气,一想到将来如果见了奇天云的父母,说不定受的气就更多了。虽然她不是大户人家出身的,但从小也是被奶奶当宝贝捧在手心里的,也是没受过什么委屈的,但又无处发泄,便将这笔帐通通都算在奇天云的头上了。

奇天云被夹在夹缝中,不由得头大如斗,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好私下去央求西门伞别再去找林雪的麻烦。

西门伞却满脸凝重地对他道:“你以为我是故意棒打鸳鸯呢?我只是想试试她将来能不能跟你一起承担一起面对险恶的世事。你如今既见过白道的武林盟主了,也见过黑道的领袖紫毒门主了,将来你会遇到什么事情,你想过吗?你一个人或许可以无所畏惧,但是你能肯定她也受得了那种艰险吗?你就没为将来打算过吗?”

奇天云被他说得没话可讲了,说实话,这种事情,每当他想起的时候脑海总是一片空白,完全理不清头绪,一个人如果不知该怎么面对现在,又怎能应付未来的风云变幻?

饭桌上,奇天云一边漫不经心地扒饭,一边想着这些烦人的事情。正吃着时,西门伞忽然道:“我看是时候去拜访京城里的几位老友了,还是早点动身为好,干脆拣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天云,你也跟我一起去,顺便带你去见见世面也好,嗯……”

“啊?”奇天云忽然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过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便摇头道:“伯伯,长安城我都去过几次了,那里是我最不想去的地方,每次去都没好事,如果去别的地方那还好说。”

西门伞哼了一声道:“我倒是想跟你爹一起去,可他说怕会对你有所干扰,所以只好拉你去了。小子,你爹不能做的事,你是不是应该代劳啊?懂不懂规矩啊?”

奇天云见他主意已定,便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偷偷瞥了林雪一眼,见她低着头,嘴撅得老高,脸涨得通红,显然对西门伞这种不经她同意便擅自做主的派头大为不快。

西门伞决定好了,便催着奇天云快点收拾行李,一切妥当之后,便启程了。

众人送出小镇时,西门伞对漂游子和傅博道:“两位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同行啊?”

漂游子摆摆手道:“京师武林世家云集之地可不欢迎我这样的人,碰巧我很也不喜欢见到别人不欢迎的面孔,还是算了吧。”

傅博也拱手道:“家父隐居之后,住在京城的家母也被接走了,现在傅府只剩下一座空宅子,我也没必要再回去了,以后就四海云游吧。西门庄主,一路顺风。”

西门伞点点头道:“既如此,那咱们就此话别,都回去吧。”说着就搭着奇天云的肩膀道:“咱们走吧。”话刚说完,就听有人嚷道:“等一下!”只见林雪走到众人前面,鼓起勇气对奇天云道:“天云哥,我跟你们一起走。”

一见她那紧张的样子,奇天云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差点就要答应了。不料西门伞却抢先道:“不行。”对着林雪可怜兮兮的样子,他还是斩钉截铁地道:“女人要做的事,男人不该阻拦,男人要做的事,女人也不该碍手碍脚的,不明白这一点就等着被休吧。”说着就硬拉着频频回头的奇天云走了。

他们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林雪气咻咻地跺着地面,灰尘扬起,在干净的空中弥漫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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