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陶冰儿竭力挣扎。
秦妍屏似乎明白了,“哦,原来,你还是嫌弃我!”
这次,陶冰儿连辩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妍屏似乎很伤心。
但她的伤心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她开心得大笑起来,“是我心急了!反正,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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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妍屏笑得很疯狂,眼睛里射出恶毒的光芒,刺得陶冰儿不敢直视。
秦妍屏的笑容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笑容,甚至可以说不像是一个“人”的笑容。
陶冰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如此疯狂、恶毒、放肆,笑得她毛骨悚然,心里直打鼓。
问题是,秦妍屏说的话比她的笑容更恐怖。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去找她?她已经死了!她的意思,自己也快死了?!
这怎么可能?
一种强烈的压迫感紧紧束缚着陶冰儿,她感到喉咙里进出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仿佛被窒息般无法呼吸,身体的各个部位渐渐变得沉重起来,沉重得她根本挪动不了。
她想伸手,手伸不动。她想蹬腿,腿蹬不了。她想张嘴叫,嘴唇张不开。
她的身体仿佛被石化了,不能动弹,唯有那颗脆弱的心脏还在“怦怦”地自动跳跃着。即使是这跳跃,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跳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弱。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等死。
是的,等死。
就这样默默地等待死神的降临。
她试图反抗,却无处下手,如同植物人般。
她不甘心,集中所有的精神力意志力,竭力大叫了一声。
“啊!——”
她终于叫出声音了!却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大的音量,低得只有她自己能听清楚。
在她叫出来的那一刹那,她的身体能动了。
她的手脚接触到一些软绵绵的东西。
是被子。
原来,刚才是在做梦——噩梦。
现在,陶冰儿梦醒了,全身在冒汗——冷汗。额头、手心、脊背、脚掌,全是汗,湿漉漉的。
她睁开眼睛,眼前依然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无穷无尽。
她看不清黑暗中的物体,正如她看不清自己的命运。
然后,她转了个身子,发现自己的被子空出一大块,空出的地方被窝凸了起来,似乎——似乎刚刚有人睡过。
陶冰儿怔住了,仿佛突然被人抽了一鞭子。她记起来了,以前,秦妍屏和她睡在一起的时候,被子的形状就是这样子的——秦妍屏睡觉时喜欢将脚拱起来。
难道,刚才不是做梦?
不,那的确是个梦!
但是……
但是,怎么会做那种梦?
不会是秦妍屏的亡灵来托梦吧?
亡灵托梦的传说,在民间流传甚广,深入人心,要说完全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怎么也不能让人信服。
据说,亡灵托梦,一向很准。最经典的莫过于《三国演义》中已死的关羽与张飞两人托梦给活着的刘备,告诉他兄弟即将团聚。结果,刘备自知来日不多,托孤于诸葛亮。在一海之隔的日本,战国时代的枭雄丰臣秀吉临死时,梦到他以前侍奉的主人织田信长,拉着他要他过去。
难道,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一想到这,陶冰儿就浑身发冷,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感觉吞噬了她。
是恐惧的感觉,来源于她的内心深处,对死亡本能的恐惧感。
陶冰儿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地下坠、融化,仿佛坠入十八层地狱中,融化成一摊血水。
她再次尖叫出来。
这次尖叫声的音量远超过刚才的那次,441寝室的所有女生都被她惊醒了。
灯亮后,女生们看到陶冰儿缩在床铺的角落中颤栗不已,面色苍白,嘴唇发青,脸上冷汗淋漓,似乎刚从寒冷的水池里捞上来一般。
她怎么冷成这样?
方媛披衣下床,走到陶冰儿身边,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烧。
“陶冰儿,不要紧吧,是不是做噩梦了?”方媛帮她把被子裹紧。
陶冰儿点了点头,用被角擦拭脸上的冷汗。
“没事,不过是个噩梦,不要怕。”
“可是……”陶冰儿的声音有些颤抖,没有说下去。
陶冰儿被噩梦吓到了。
方媛脑筋一转,有了主意,笑着说:“陶冰儿,你也是的,没听说过那句话,梦是反的?”
“梦是反的?”陶冰儿似乎也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徐招娣也说:“是啊,在我们那里,都是这样说的,如果你梦到丢钱,反而会得到意外之财。如果你梦到噩运连连,结果肯定是吉星高照顺风顺水呢。”
“但是……”
“没什么但是,都是这样说的,所以,不要担心,也不要去想了。”方媛扶着陶冰儿躺下。
陶冰儿却不想睡了,拉住方媛的手,说:“方媛,你陪陪我好吗?”
“好。”
方媛躺到了陶冰儿身边。
陶冰儿的身体很冷,虽然她在竭力控制,依然不断地打哆嗦。
她搂紧了陶冰儿,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这招果然有效,陶冰儿蜷缩在她怀中,颤栗缓缓变弱,最终消失。
陶冰儿的身体不再冰冷,体温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方媛知道,陶冰儿之所以这么冷,不仅仅是由于她的身体,更多的是她的内心。她能温暖她的身体,却不能温暖她的内心。
每个人都是一座壁垒森严的城堡,谁也无法真正进入。
除了你自己,别人永远无法真正地了解你。正因为如此,知己才显得可贵,尽管所谓的知己仅仅是在某一方面和你合拍。
方媛也进不了陶冰儿的内心。
她只能凭自己的感觉去感受、劝慰她。她只希望,她的朋友们,能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此外无它。
陶冰儿沉默了很久后才幽幽地问:“方媛,你信命吗?”
“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