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醒阿苏的是一阵清清凉凉的酥麻,仿佛治愈药剂生效的感觉。阿苏缓缓睁开眼,看见那些膀大腰圆的大汉正围着他,表情别提有多严峻。见到阿苏醒来,众人的脸色稍稍缓和,巨蜥阿斗则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幕让阿苏相当困惑,身上几处明显伤口的痛感大幅度减弱,现在已经可以保持基本的魔力运行。还有这些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狱友,怎么转眼全都一副关切的样子。不好!难道他们有独特的癖好……阿苏下意识夹紧双腿。
“大恶魔,从今天起你就是阿斗的朋友了。”巨蜥壮汉露出一脸憨笑,真诚、深刻。
“还有我们!”阿斗背后又哗啦冒出一群人,数量几乎有整间牢房囚犯一半那么多。这间关押重刑犯的监牢里没有一个善茬,不过剩余的那些囚犯不是一伙的,显然在势头上无法和阿斗身边这群紧密团结的家伙分庭抗衡。
阿苏疑惑地看着诸位大汉,左瞅瞅,右看看,一脸的不敢相信。皱眉琢磨了一会儿,阿苏弱弱地说。“确定是朋友不是基友?”
“基友?”阿斗一脸茫然。
阿苏谨慎地给大伙解释了一遍,众人捧腹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尤其是阿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放心吧,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之所以和你结交,是看中了你嫉恶如仇的性子,多谢你帮我们料理了伦纳德那个人渣,可惜没要了他的命!”
眼前一亮阿苏似乎懂了些什么,笑过之后阿斗也恢复了严肃,在他的诉说中,阿苏的困惑终于一点一点得到解答。这还要从阿斗的身世说起,他在很小的时候被人口贩子拐走,卖给了一个主要钻研活体实验的邪恶组织。
阿斗的噩梦从那时候也开始了,每一天他的身上都要多几道伤口,接着接受各种药剂和黑魔法的洗礼。后来阿斗的血液有媲美高级药剂的治愈效果,也是在那个时候经过无数次实验折腾出来的。但那是后话,彼时阿斗活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对生活完全绝望。实验风雨无阻,没有例外。可惜邪恶组织里专门有人负责死死看着他,阿斗连自杀也没有机会。
这样的日子一共维持了十四年,在阿斗十八岁那年终于被他找到机会,阿斗打晕了看守他的黑背蜥蜴,从实验室里逃了出来。他的逃亡生涯就此开始,凭着一些运气和顽强的毅力,阿斗一次次逃过死里逃生。
或许是冥冥中的天意,阿斗稀里糊涂地逃亡路线,竟然使他无限接近黑沙关。众所周知,即便是地底最凶悍的沙匪也不敢再黑沙关闹事。但那时被囚禁了十四年的阿斗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想活下去,生存的本能迫使他不停的逃……当黑沙关的轮廓在阿斗的严重逐渐清晰,他的处境陷入了空前凶险。
“组织的人追上了我,他们有坐骑代步,我已经是强弩之末。再说我虽然作为实验体,身体素质大幅强于常人,但那个时候完全没学过武技,也不可能有反抗的余地。当我倒在沙漠里看着他们冷冷地走向我,我哭了。在我被拐走的时候,在我第一次被实验的时候,我都没有哭过,那时候我哭了。”阿斗抽了抽鼻子,有些唏嘘。
“谁救了你?”故事听到这里,阿苏的好奇心已经被调动了起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身体的状况正在急剧好转,痊愈速度快的匪夷所思。
“一个本来应该活着,而且活得很好的好人。”阿斗的脸色陷入令人窒息的阴沉,巨蜥族本就彪悍的气魄,加上阿斗脸上错综复杂的伤疤,令他看上去格外恐怖。
救下阿斗的当天黑沙关值卫的十夫长安迪,安迪是个谨慎的人,早在摇摇晃晃的阿斗进入视线时就觉察到不对劲,后来的追击者更加可疑。见此情形安迪向城墙上的同僚招呼了一声,义无反顾率领他的小队出击,毕竟可疑的家伙不过三个,而他们是十个经验丰富的边关军士。
“他低估了组织的人,虽然最终合力将敌人杀死,但自己也失去了一条手臂。我也在那时候决定,要入伍当兵,一辈子守护在这个缺了胳膊的家伙身边。”提及往事阿斗紧绷的面皮终于有了些许松弛。
“安迪绝对不是个大英雄,不会有奎安将军那样威武的时刻。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而且他救了我的命,他不该落得那么惨的下场!”阿斗的情绪开始变幻无常,他时刻唏嘘,时而愤怒,这样的变化令人不禁开始担心他的状态。
“剩下的我来说吧。”阿斗的同族一个看着要小了整整一号的巨蜥接到,阿苏依稀记得他叫内森。
“有一天夜里伦纳德喝醉了酒,当街就要对一个女孩做出禽兽行为。正好安迪巡逻经过,以他的性格看到伦纳德的兽行免不了出手阻止。哪里想到伦纳德这个人渣还有两个厉害的保镖,当场重伤了安迪。扫了兴的伦纳德还不肯善罢甘休,让人把重伤的安迪送回家,当着安迪的面把他的女儿给,给……”
“这个混蛋!”阿苏没有让内森太为难,基于伦纳德的丧心病狂,他已经猜到内森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内森叹了口气。“大火吞噬了安迪的家,他和妻子、女儿都未能幸免。”
“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奎安将军。”阿苏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平稳。
在黑沙关伦纳德老爹伦西的势力的确很大,但奎安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领导者。以他优越的统领能力,不论伦西的后台有多硬,都不可能放任如此恶劣的事件发生。否则,他又怎么服众?怎么面对军营里那些兄弟的信任与寄托。
“证据都被那个狗娘养的给毁了!”内森狠狠骂道!
伦纳德是个草包,他爹伦西毕竟是凭着机关算尽一点点爬到今天的位置。在得知自己犯下大错之后,他第一时间开始收拾这副烂摊子。既然花钱能请到亚索、莱恩特这样的战斗好手,那么再多花点钱雇佣专门善后的能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伦纳德行凶的时间已经是深夜,街上的行人很少,几乎没有目击证人,这为伦西的善后提供了极大便利。阿斗之所以能把这件事知道的这么清楚,那是因为在风头过后,一个行伍中的同僚向他吐露了实情。
那个同安迪一道巡逻的士兵当时正在附近小解,回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安迪奄奄一息,未经世面的年轻士兵当时就吓傻了,下意识跟着伦纳德目睹了他一切兽行。其实在伦纳德到安迪家里的时候,那名同僚的意识已经清醒。只是他同样认得势力滔天的恶少伦纳德,他想出手相救安迪,但他被人之常情的胆怯和自私所羁绊,最终成了一名沉默的旁观者。
“这个目睹了一切的士兵也死了?”从内森透露出的零碎信息中,阿苏已经隐隐猜到结果。
“不,但也差不多了!在我们向将军检举伦纳德的兽行当晚,他离奇失踪了。毫无预兆的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过。”内森咬牙切齿。
毫无疑问,又是伦西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