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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了然公子

陆一川见梅隐香如此舍命为己,感激之余,却是忙道:“梅寨主稍安勿躁,陆某自有话说。”

接着朗声道:“铁帮主所虑不错。不过陆某所持者,乃是存乎一心,事出而为,道义事大,不敢并提。所为亦不过言出即真,法出而随,明心尽性罢了。信与不信,尔等自处便可,陆某不敢苛求。”

陆一川语毕至此,众人神情各异,久久无声。

一道掌声忽然拍响,惹得众人一阵翘首侧目,各自看去。却见一个手持折扇的年轻书生慢慢走了出来,同时说道:“当年鸠摩罗什大师译撰《金刚经》有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柳庄主的上、下道义之说虽然在理,可终究还是着了相的。”

这书生谈笑间云淡风轻,颇有贤士之姿,举手投足,引人注目。

柳拂风闻言一愣,只觉此人出口不俗,绝非平常人物,这才定睛瞧去。见这书生生得是丰神玉面,儒雅有度,尖角家常,飘带斜飞,颇有三分仙骨。心中登时明了,退步施礼道:“不知‘了然书生’张公子在此,否则柳某又岂敢在此班门弄斧。惭愧,惭愧!”

柳拂风一言方出,便有许多人惊叹道:“原来此人便是作那《武林七十二章》的‘了然书生’张书寰?想不到竟然如此年轻俊美!”

要说起这《武林七十二章》,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其上在所载的七十二位武林豪杰,个个造诣非凡,所列人物先后次序亦是极为讲究、公道。在江湖人心中,早成圣典般的存在了。是以众人知是其著述者现身,惊叹之余,丝毫也不敢小觑。

张书寰对此视而不见,淡淡一笑又道:“而陆寨主所说的‘存乎一心’、‘明心尽性’两句,却是颇合圣道,所见所识,早已超出常人不知凡几!而风长老方才还恬不知耻的提起‘大义’二字,真是羞煞先人了!”

陆一川歉然道:“陆某区区匹夫,见识浅薄,倒叫张公子见笑了!”

那天星帮的风姓老者先后连番受辱,早已羞怒难当,执杖老手青筋暴跳着,却是骂道:“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以为搞出个什么章什么东西,便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成?”

张书寰连看也不看那风长老,淡然道:“拙作难登大雅之堂。不过,即使如此,某些人却连在下一丝贱墨也不配浪费。”

风长老恼怒已极,木杖猛一顿地,嘭的一声,直震得众人脚下一颤,喝道:“无耻小儿,欺人太甚,有种接老夫一杖!”身形暴起,早没了一丝跛脚迹象,木杖横飞,恍如一只猛虎般直向书生而去。

张书寰手上折扇“啪”的一合,脚下电转,恰逢其时的闪开来势,却又一脚轻伸!只见风长老又仿如一只受伤落雁般的,“噗通”一下摔倒在地,接着老脸擦地,又滑开几尺。

如此狼狈模样,早有人哄然大笑了。

张书寰折扇一抖,“啪”的一声又猛展开来,轻轻一扇道:“天星帮的兄弟们,你们哪个不是一腔热血的好汉,竟也甘受这等熊包货色驱使?”

天星帮众人哗然大乱。

稍顷,便有人喊道:“我等愿听陆寨主之命,为张帮主报仇!”

众人齐声:“为帮主报仇!”

花间客见此,却是神色从容道:“陆寨主手段,当真是出神入化!花某实在是佩服,佩服啊!哈哈哈哈…”

笑声一停,却又花枝轻拂道:“今天在场的英雄们,可曾听说过《洛水行波图》这个名字吗?”

人群立即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陆、柳二人闻言神色一紧,已知花间客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便听花间客又道:“不错,在下所说的就是那幅令全天下动容的藏宝图!如今,此图正在神灵寨的二当家,‘金刀客’廖仲恺廖二爷的手里!在下相信,诸位中定有不少人,亦是为此图而来的吧?”

此问一出,登时有半数人轰然响应:“不错!”“叫廖二爷给拿出看看哪!”“天下宝当为天下人所共有,神灵寨不能私吞!”“交出宝图!交出宝图……”

花间客见此,竟又复意懒筋舒,拈花轻笑的淡淡看着陆一川,不再说话了。

不料正在此,却又有喽啰慌张来报:“大…大当家…不好…不好了…”

众人一静。

未待陆一川说话,熊天罴便已几步来到小厮面前,嗡声道:“发生了何事?”

小厮道:“二…二夫人…她…她死了…!”

熊天罴一惊,忙问:“那我二哥呢?”

小厮回道:“二当家的已不知去向…”

熊天罴浑身一震,惊声喝道:“你说什么!?”

这小厮见熊天罴惊怒之状骇人至极,登时吓得瘫坐于地,体似筛糠一般了。

陆一川来到小厮近前,问道:“你切莫怕,寨中还有何事发生,你且一一报来!”

小厮诺声应道:“还有…大漠三鹰三位大爷…那个胡人拓跋亮…”

拓跋亮三字一出,陆一川心头却是一跳!此人来时便感觉有些奇怪,后来竟似隐形了一般,只是当时分神无暇,一时倒将他给忘了,此刻再听到这人业已失踪,难免使人感觉似有不妥。

那小厮自是不知陆一川所想,断续道:“还有…银刀谷…‘藏鲸刀’黎风黎谷主的弟子…黎疆…也不知去向了…”

陆一川这才大惊道:“什么!?”

这银刀谷与自己有师承之谊,‘藏鲸刀’黎风与自己更是莫逆之交,若黎疆性命不保,可真教自己再如何面见银刀谷之人?

想到此处,忽然想起那封书信来,于是伸手一探,已自怀中取出。封皮上只有四个小字:陆兄亲启。陆一川一眼扫过,却是暗道不妙。

这四字虽然看起来还算工整,但施墨走笔之间却带着三分浮躁,可见书写人当时心情应该不佳。银刀谷莫非出了什么事情?可从少年黎疆的神色话间,却毫无半点异样啊?

陆一川展信匆匆读罢,已然是面罩寒霜了。

原来,江湖人奉若“刀神”的“沧浪刀”黎沅老前辈,昔年行走江湖之时,已然闯下不小名头,欲向其挑战较技者更是络绎不绝。江湖初成名,难免恃才傲物,因此从不拒绝约战。可时日一久,却渐生烦意,不堪其扰之下,从此再不见客。多数来客见此,至多盘桓几日,终究失望而去了。

可有一人,却是苦苦相候数月不去,黎沅无奈之下,只得应了,三招败了这人,自此再无烦扰。

不过三年之后某日,江湖中忽现一名人称“鬼面太尉”的刀客,放言要三招之内败尽武林豪杰,大言炎炎,浑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中。因此,便有多许的豪客前去约斗,竟然真的没有能在其手上走过三招之人!而凡与其交手之人,不是魂归九宵便是落得个终身残废,凄惨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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