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交谈了一盏茶工夫后,喜不自胜的欧阳一剑又将包括樊姓老者在内的镖局上上下下一一向陆云龙介绍了遍,而陆云龙也同样高兴地一一抱拳见礼。之后虬髯大汉快步跑回到一处草丛,唤出一名怀抱婴儿的年轻妇人后返回到镖局的队伍之中。此时欧阳一剑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这陆云龙带着家眷投奔过来让人百般放心,自己刚一主持镖局事物就得到这么一位武功高强的帮手,实在可以说是震远镖局的福星了,欧阳一剑美滋滋地想着,目光不禁又落到“榆木头”和崇义身上,笑容逾加灿烂。
原来“榆木头”早就发现了躲藏在草丛中怀抱婴儿的妇人,结合单枪匹马赤手空拳的虬髯大汉,当时就觉得这人并不像拦路抢劫的强匪,便传音给想显露一下的崇义切勿出手太重,将其制服之即可……谁知崇义得知此人的确为生活所迫,竟自作主张地将其招揽进震远镖局。不过看到欧阳一剑满心欢喜的模样,“榆木头”也放下心来。
“榆木头”和崇义主动将马车让给了虬髯大汉的妻子与她怀内才满月不久的孩子,而走镖的护卫在欧阳一剑的吩咐下也送来不少的干粮和饮水。期间自称懂得点医术的“榆木头”用木系真气查看了陆云龙妻儿的情况,发现只是因饥饿而身体格外虚弱并没有什么大碍,使得陆云龙稍稍放下心来。
大约又过了一顿饭时间,震远镖局的队伍终于再次上路。本来欧阳一剑怎么都不同意让“榆木头”和崇义让出马车的,但一想到自己小妹欧阳一轩,只得摇头作罢,不过他也十分仗义地陪着两人一同走路,而那陆云龙见新东家如此客气,当然满怀感激,也一路陪着步行前进。
这位名叫陆云龙的虬髯大汉显然是个性格开朗外向的粗犷大汉,饱餐了一顿后,更是打开了话匣子:他出生在一个习武世家,祖父中过武解元,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山阴郡一个小县城,虽不算富足日子也还过得美满,但去年遭到横行无忌的马贼烧杀洗劫才背井离乡……陆云龙说到后来,脸上尽是阴霾之色,不过转而又轻叹了口气,“我和内子足足两天没吃东西了,不过麟儿吃不到奶水又哭又叫,”说着又苦笑一声,“幸好震远镖局肯收留我,总算能过上安生日子了……”
感受到陆云龙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欧阳一剑彻底放下心来,为得到这么一位有力的臂助而高兴。不过,欧阳一剑一转念,又把目光望向了崇义,想问问当时那一闪即逝的金光是不是顶级外门玄功在身的表现。
就在欧阳一剑犹豫该不该问的时候,陆云龙拍了拍崇义的肩膀,笑问道:“实在想不到这位李兄弟这般年轻,竟有如此武功修为,实在令人佩服啊,”说到这里,笑容之间露出了郑重之色,“陆某好歹也是从小练武之人,一双铁砂掌已练至炉火纯青,不要说开碑裂石,就是硬接寻常刀剑也是轻松,但一对上李兄弟的金手竟然毫无招架之力,这种情形之前从未遇到……”
一旁的欧阳一剑听得仔细,心中一喜,在心中不断催促虬髯大汉发问,那陆云龙竟像是听到了其心声一般,冲崇义一抱拳,“李兄弟,按道上规矩陆某不便相问,但至少请告知这武功名称好让陆某输得心服口服啊。”
“这是……”崇义这下可噎住了,这明明是异想天开的“榆木头”试着用金属性真气施展土系“石肤术”的法诀,稍加修改自行创立的俞式“金肤术”法术。这种法术虽然远比不上下阶中级的“金钟罩”,除了威力最为弱小的“水箭术”外其他攻击法术都无法抵挡,但却胜在容易上手,不过用来对付世俗界的武功那自然绰绰有余了。
当初经历临湖村血的教训,崇义虽然仍旧把“攻击是最好的防守”挂在嘴边,但却已深知防御法术的重要性不在攻击法术之下,不过实际修炼起防御来却远没有攻击法术那么得心应手。因此当初在修炼“金钟罩”时,为了降低修炼难度,就先熟悉“金肤术”作为修炼“金钟罩”的基础而修炼了这门被“榆木头”发明的废柴法术。结果今天居然靠这门废柴法术着实扬眉吐气了一把,但被问及此武功名称来,崇义实在是想不出来,只得望向“榆木头”示意这位武功创始人给个说法。
“这门武功叫做金刚手,与内力结合握拳击出的话就是金刚拳了。”“榆木头”见崇义答不上来,就帮着胡诌了一个名字,还将赫赫有名的“金刚拳”也编纂了进去。崇义看着面不改色的“榆木头”佩服的同时不禁心里暗想:就这小子鬼点子多,当初居然还给起“榆木头”这个外号,假如这家伙都是笨蛋了,天底下恐怕就没几个聪明人喽……
“金刚手?”欧阳一剑和陆云龙同时叫出了声,但随后一想后半句有关金刚拳的话,显露出一脸的怀疑与不信之色,却也不再追问,毕竟武林之中最忌讳探听他人武学私隐。陆云龙还好,武学之道本来就永无止境,有人比自己强那也很正常,只是对自己仅一个回合就败在一个少年手下有一点难以接受而已。而欧阳一剑想得就多了,原来这表兄弟两人个个都身怀绝技,那岂不是只要拉拢任意一个就能帮自己一展雄图?那么即便自己小妹看上那个不太稳重,武功似乎也要逊色一些的李崇义也没有关系,突然间欧阳一剑自己都觉得崇义其实也挺不错的。
走着走着,镖局队伍渐渐进入了七星镇的地界,土路旁开始有简陋的茶铺出现,欧阳一剑见此时已接近正午时分,便让队伍停在了一间较大的茶铺边,栓好马绑好空板车后进店歇歇脚,点一些吃的好填饱肚子。
“欧阳大哥,陆大哥,原来一直听说山阴郡马贼要打过来的,现在怎么没消息了?山阴郡到底什么情况啊?”同在一张木桌前坐下的“榆木头”见如今多了一个了解山阴郡情况的,赶忙将早就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欧阳一剑听了神色一暗,又看了虬髯大汉一眼,平静地说道:“这应该还是陆兄最了解,让陆兄告诉你们吧。”虬髯大汉叹了口气,神色有点黯淡,但还是缓缓地打开了话匣子:“山阴郡的百姓苦啊,如果单是马贼的话,哪会搞得有的村庄十室九空,剩下没力气逃难的也只有等死一条路这么惨啊……”说到此处,虬髯大汉仰面朝天,沉默了一会,瞥了一眼正端一大盆烙饼送给马车中妻儿的镖局护卫,也抓起一张饼塞到嘴里咬了一大口却含在嘴里怎么也咽不下去,眼泪却一下子流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虬髯大汉才将那张饼吃完,眼泪虽已不再流淌下来眼睛却仍湿漉漉的。大汉再次从大盘里抓起一张饼却不再往嘴里塞去,而是猛喝一口茶水,沉声说道:“山阴郡有三害,马贼、邪教和官府,”说着将剩下的一大碗茶水一饮而尽,说出了一句令众人都为之一颤的惊人之语来,“山阴郡的水太深太浑了,横行十多年的马贼其实是被人逼出来利用的,邪教和官府更是狼狈为奸,老百姓饿怕了,山阴郡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否则谁愿意背井离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