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猴的中年男子狡黠的眼珠转了几圈,觉得这个魁梧大汉气质不凡,又与出手阔绰的年轻俊俏公子同行,应该也是富贵中人,心中暗喜,笃定这三只猴子能卖出高价可供自己舒舒服服享受好长一段时间,但却装出一副难以割舍的表情:“这位爷啊,这三只猴子可是我从小养大,是我糊口的饭碗,卖不得卖不得啊……”不过似乎生怕对方真以为自己不卖,咬咬牙当下心一横,狮子大开口道,“如果真要的话,至少得五十两银子,一两都不能少!”
“榆木头”吓了一跳,五十两银子可是一大笔钱啊,差不多可以供一大家子正常过活个大半年了,而他和崇义两人游历总共也才带了三十多两银子啊。记得小时候拣干树枝,差不多要拣满二十来根才捆成柴禾,一捆柴禾能卖两个小钱,而十小钱兑换一枚铜钱,一吊铜钱才能兑换一两银子,那五十两的话……
正当“榆木头”盘算着要拣多少干树枝捆多少柴禾才能挣到五十两银子的时候,一个平静的声音答道“五十两就五十两,一言为定。”
“天啊,居然五十两买三只猴子,我没听错吧……”一个小贩打扮的人失声叫了出来。
“五十两,我得拼死拼活干好几年啊”另一人像是被刺到了痛处,一脸的落寞之色。
“那两个是什么人,大有来头的吧。”一个青年男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身旁的女人。
“不知道,但肯定比你有能耐,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女人突然没来由地发起怒来,声音竟带上了哭腔,掩着脸转身就走,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
不一会儿,围观之人或面露轻夷或仰天长叹或郁郁寡欢各自散去,只留下“榆木头”和崇义二人,而耍猴人见对方一口答应,虽然后悔没有再喊高一点但也觉得发了一笔横财,赶紧与魁梧大汉一手交钱一手给猴起来。两只大猴一发现脖子上的绳索转移到了英俊公子手里,马上带上受惊未定的小猴跑到其身后,紧紧抓住裤腿,仿佛像是有了依靠似的。而中年耍猴人见此,向猴子“呸”了一声,自言自语地咒骂起“吃里扒外的小畜生”,转而哼着小曲得意洋洋地收拾起东西来……
“榆木头”看到三只可怜的猴子跟着这两位好心的有钱人,也放下心来,就要和崇义离去,却被一声“小兄弟,请慢走”给叫住了。
“榆木头”转身一看竟是那相貌堂堂的魁梧大汉,正在狐疑之际,那人竟毫无征兆地向前迈出一大步,一句“小心”出口,同时夹杂着呼呼劲风的拳头便砸了过来。
“你干什么?!”崇义大惊失色,正要援手却发现根本来不及;而“榆木头”对此突袭虽也是大骇,却并不惊慌,左手如闪电般出手竟将魁梧大汉的手腕一把抓住。大汉面露一丝喜色,手上却运上内功,往一侧摆去,想要挣脱开来,但手腕却像是被铁箍牢牢地箍住一般,根本震不开来,反而从手腕上传来的力量又大了几分,痛得大汉有点龇牙咧嘴起来……
“嗨”随着一声大喊,大汉运足内功终于挣脱出“榆木头”的铁钳,见手腕处已淤青一片,不仅没有动怒还不住地点头叫好。但“榆木头”和崇义可没这么好说话,对方平白无故地打人竟还叫好,真当自己好欺负不成,当即并肩怒目圆睁,瞪向大汉,大有再动手就要还击的意思。
但是,当眼前魁梧大汉呵呵笑了起来,诚恳地解释道:“两位小兄弟,我是震远镖局的,刚才实非恶意,在此请两位小兄弟见谅。”边说边向二人拱了拱手以示赔礼。听到这话,“榆木头”和崇义愣在了当场,神色先由惊讶,接着激动,最后欣喜好一阵转变,当得知眼前此人就是震远镖局少主欧阳一剑,刚才只是见“榆木头”拦下耍猴汉子时力量非凡,起了结交之心而故意相试时,更是不再计较。
随后四人就在附近一家茶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一边悠闲地喝茶一边谈笑风生,欧阳一剑倒是首先自我介绍,连自己十八岁结婚都毫不避讳地讲了出来,一下子赢得了“榆木头”和崇义的好感,觉得此人不仅儒雅而且颇为大度。
原来这名叫欧阳一剑的魁梧大汉,是震远镖局总镖头欧阳擎天的二儿子,因为大儿子欧阳一帆立志从政,前些年竟也高中了进士,入了翰林,从此彻底不再管镖局的事,这才只能由欧阳一剑接管镖局事务,而这一次护镖到山阴郡双塔城还是其正式接替总镖头后的第一趟护镖,所以此次还由镖局内首屈一指的高手——人送绰号“屠龙手”的樊姓老者一同随行,不过就像绝大多数趟护镖一样,一路畅通几乎没有遇上什么阻碍就将重镖送达。
但是一提到自己身旁默不作声的英俊公子时,欧阳一剑却冲其眨眨眼,又望了望,默不作声,摆出一副让其自己介绍的姿态。
不过,只过了一会儿工夫,“二哥你真坏,不理你了,”英俊公子竟脸上一阵微红,发出了甜美圆润的女子声音,转过脸对着“榆木头”和崇义没好气道,“你们看什么看,我本来就是女儿家嘛,要不是跟着外出不方便,才不穿这身衣服呢……”
原来,这位是总镖头欧阳擎天的小女儿欧阳一轩,虽然刚满十六岁也只粗懂得一些花拳锈腿,但从小在镖局长大,耳濡目染之下特别爱打抱不平,梦想着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所以一直软磨硬泡一定要跟着出去见识见识。欧阳一剑被逼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但为了保险起见要求其女扮男装,又请镖局内“屠龙手”一同护送才得以成行。而今天在靖阳城呆上一整天也完全是为了宝贝小妹。
介绍完了自己这边,欧阳一剑问起“榆木头”和崇义来,“两位小兄弟是哪里人氏啊?”这问的第一句就让两人感到回答起来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