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大婚后不久的某一天上午,阳光明媚,两个身穿青布衣服,长得已与成年男子一般高却稚气未脱的半大小子肩并肩走在乡间的土路上,不时转身回头向身后一大群送行之人挥手告别。这两人正是外出闯荡,立志要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的崇义和“榆木头”。
走出一盏茶的工夫,即便回头也看不见那些熟悉的亲戚朋友了,“榆木头”轻吐了一口气,和崇义一同在路旁一块还算平整干净的方石上坐了下来——告别的时候老是让他们回去,再三说不用送行,而望不见的时候却心中一阵苦涩,不由得想念起来。
“榆木头”首先将挂在脖子处的一块小银锁给取了下来,托在眼前仔细端详着,这个小银锁是出发前母亲把自己唤到屋内,噙着眼泪帮自己戴上的。“榆木头”知道这块平安锁可是母亲陪嫁之物,只有这么一块。这银锁虽然小巧做工却十分精致,正面錾刻着寿桃、蝙蝠、金鱼和莲花四种图案,锁心处还錾刻着“福寿万年”的字样,而背面则錾刻着一条威武的巨龙,似乎时时提醒自己是从临湖村走出的龙之传人。
“榆木头”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郑重地将穿着银锁的红绳重新挂在脖子上,并用衣襟把银锁掩盖住,轻轻地隔着衣服抚摩了一下,感到一块硬硬的微微凸起才放心地缓缓放下手来。
接着“榆木头”看了看周围没有旁人,就再一次检查起系在腰间的储物袋来,而崇义一脸无奈地在一旁警戒,在崇义看来,三弟“榆木头”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小心了,明明出发前已查看过一遍,现在居然还不放心。崇义一脸郁闷之色,虽然知道自己做事有一点儿马虎,又是直肠子,当天要不是自己想都不想就说出蒯先生受伤不起的话来,可能那些坏蛋就灰溜溜逃跑也说不定,但是出发时也不用所有人都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听“榆木头”的话吧,自己好歹还是他的二哥呢……
一个小木盒被取了出来,那是原来装漂亮石头用的,现在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四张符箓,“金钟罩符”、“流沙符”、“冰锥符”以及“遁地符”都流转着各色荧光。“榆木头”看着这些符箓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原来蒯先生留下的符箓大多都留给了崇仁,王道长那儿也给了除“遁地符”外其余符箓各一张,自己和崇义都只带上四张不同的符箓。崇义竟一点都没有计较,反而不停安慰崇仁“我和三弟一起,没问题的,倒是大哥你一个人,要多小心,有事找王道长商量……”果然十五岁的崇义也长大懂事了,“榆木头”一边回想,一边咯咯地笑出了声,又抬头望了一眼崇义,暗暗告戒自己要照顾好他,却一点没想到他自己和崇义可是同岁,称呼上还得叫崇义一声二哥的。
“榆木头”将小木盒放回储物袋,拿出一个漂亮的白玉小瓶和一块古朴温润的玉牌。“榆木头”小心地拿在手中,喃喃自语着:“这小瓶是用来装“驻颜丹”,以后要带给蒯先生女儿的,可要小心保管;这玉牌是师傅在宗门的凭证,更不能大意了……”说着“榆木头”又将这两样东西收进一个麻布小袋内,系好后才又装入了储物袋。
接着装有一株三百多年人参的檀木匣、装有紫精铜的口袋、两块玉简也先后查看一遍才又收了起来。之所以这么多东西都放在“榆木头”的小储物袋中,一是崇义不愿意管零碎的东西,二是这么多东西虽然储物袋能够收纳起来,重量却还是要持有者背负的,虽说修炼修仙功法一定程度伐毛洗髓,大大增强了体质,但拳头大小的一块紫精铜居然就有三十来斤重,对于长时间徒步行走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负担。
这重量对于崇义而言自然是个负担,但对于“榆木头”来说就小菜一碟了,“榆木头”天生神力,九岁时就能推动两三百斤的大车,如今已年满十五岁,举起千余斤重的大石磨盘都不在话下,因此,这些东西理所当然地都装进了“榆木头”的储物袋。崇义还拿“榆木头”开玩笑,说他修仙是大大的浪费,如果跟着南来北往的货商,绝对可以顶上好几头毛驴。
最后查看的则是九个如大海碗碗口般大小,两寸多高的小圆墩子和八杆五寸来长的小旗。小圆墩不知用何种材质制成,坚硬而顺滑,乌黑而光亮,其中八个小圆墩正面边缘是三道或连或断的纹路,中间则有一个方形凹陷,另一个小圆墩则与众不同,正面阴阳八卦图案不仅栩栩如生,而且一眼望去直感到深邃异常,注视稍长一些就头晕眼花,显得尤为神秘;而小旗则相对普通得多,只是黑白两色,不过每面小旗上也有三道或连或断的纹路,似乎与八个小圆墩一一对应。
这些东西倒不是蒯先生传下的,却是白云观王道长所赠的一套法阵器具,传说还是羽化升仙的白云道长所留,名叫“颠倒八门阵”,威力甚是惊人,十分了得。除了这套法阵器具,王道长还将一卷白云观前辈抄录白云道长的阵法心得抖抖索索地塞到“榆木头”手里——“榆木头”可清楚地记得当时王道长一脸的不舍,叹息着说先辈留下的宝物留在他手上就成了死物,希望“榆木头”和崇义能好好利用,也算不断了白云道长的传承……
“榆木头”清查到此总算把塞得鼓鼓囊囊的储物袋中的所有东西又过了一遍,这才起身与崇义再次上路。除了腰间的储物袋,“榆木头”还挑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里面除了几身替换衣服和一些散碎银子与铜钱、小钱外,还有一张白虎皮做的褂子,而贴身则还藏着一卷俞家代代相传的神秘兽皮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