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迈进村子大门的江胖子一抬眼,便看到高大威猛的铁柱前跨一步,双手叉腰挡在“刀疤脸”的面前,一干众差役竟无人敢进前一步,就是“刀疤脸”也只站在距离铁柱十几步远的位置高声嚷嚷:“都让开,奉县丞大人命令缉捕蒯,那个姓蒯的教书先生……”
铁柱也不答话,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着“刀疤脸”怒目而视,“刀疤脸”可知道铁柱的厉害,并不敢近身,只是把眼一瞪,蚯蚓般的疤痕更加扭曲狰狞,厉声喝道:“难不成你们临湖村想违抗官差?你们吃罪得起吗?!”
听到对方搬出了官府的名头,一个棱角分明的方脸汉子从铁柱身后站了出来,此人正是临湖村村长李守仁。李守仁虽然没有铁柱般高大,却更为沉稳与威严,听到“刀疤脸”如此威胁之言也不动怒,声音平和地说道:“我们临湖村向来遵纪守法,如今镇上分配的定额也都年年交足,请问这次劳师动众前来,是谁下的命令啊?究竟所为何事?”
“刀疤脸”听了,向临湖镇方向拱了拱手,高声说道:“当然是胡县丞下的命令,前来临湖村缉拿姓蒯的教书先生,十年前他在山阳郡郡府冠云城犯了重罪,逃匿于此……”“刀疤脸”索性依照出发前江胖子教授的说法一字不差地照搬了一遍。
不过,没等“刀疤脸”说完,就被李守仁给打断了,“既然是县衙替冠云城拿人,那就请出示冠云城的缉捕令吧。”这一下可把“刀疤脸”给问住了,当场就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即便是捕头带领捕快或衙役抓人,也是需要根据各地刑部张布榜文而发出通缉,交由地方上的衙门负责抓捕,所以县乡衙门没有缉捕令的话是不可以随便抓人的。这一点“刀疤脸”可清楚得很,但是这时上哪去找这根本就没有的缉捕令呢,一副急于想辩解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缉捕令现在没有,不过我可有县衙的捕快腰牌,一样可以抓人!”“刀疤脸”似乎想到了什么,颇有底气地回答的同时伸手到怀中掏腰牌,可左掏右摸,原本一直带在身上的腰牌居然怎么都找不到。
“这怎么可能,明明一直就在……”“刀疤脸”找了又找,都有点气急败坏了——当胡县丞把这个差事交给自己时,心里就打定主意要在黑衣胖子面前好好表现,但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此关键的腰牌怎么会丢了呢,“啊,难道是胡……”突然“刀疤脸”整个人一颤,话刚吐出就一时失神呆在了当场……
“这是锦衣卫校尉腰牌,看仔细了,”见“刀疤脸”哑口无言,江胖子眼中厉色一闪,突然鬼魅般地出现在铁柱与李守仁身前,伸出右手轻握一面巴掌大小红木制长圆形的令牌朝向前方众人,四周云纹中央刻有“锦衣卫校尉?令”字样。大约三息时间过后,“锦衣卫办事可不用什么缉捕令,想抓就抓,除了那个蒯先生,还有他的三个学生,全都要带走!”江胖子越说越快,随着最后一个“带走”说完,手一挥就示意“刀疤脸”动手。
“我看谁敢!”就在江胖子走进村子,就已被“榆木头”认出并暗暗提醒了崇仁崇义,此时大喝一声,与崇仁崇义默契地一同跨前一步——崇义单手握着一杆长枪站在正中,而崇仁和“榆木头”则一左一右。而与此同时村长李守仁和铁柱退了回来,与李守义、李大仁、老俞头、铁锤四人一起后退了二三十步远,在学堂与土地庙一线的土墙后停了下来。
“刀疤脸”此时才反应过来,见黑衣胖子掏出锦衣卫校尉腰牌,大喜过望随即大笑起来,并冲着远处的铁柱喊话:“笨铁牛,你没搞错吧,居然让三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来……”
不过话还没说完,“刀疤脸”像白日见了鬼一般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妈呀,救命啊!”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发现脚下一片火焰,已将自己围了个圈,炙热的气浪滚滚,不仅烫得“刀疤脸”龇牙咧嘴,有些许火苗甚至窜到了衣服裤子上,吓得“刀疤脸”双手像抽筋似地乱拍,像极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哈哈哈哈”崇义笑出声来,他仅仅略微动用了一点点法力给了这个坏蛋小小的教训,要不是师傅常教导他们修仙者不可对凡人恃强凌弱,他才不会对“刀疤脸”这样的坏蛋手下留情呢。
虽然一会儿火团就熄灭了,但“刀疤脸”再也不敢呆在原来突前的位置,而是连滚带爬地退回到了二十来步后,与一干体弱的众差役一样坐在了地上,呆呆地望着前方……
而此时,一胖一瘦两个黑衣人和一只凶恶的山猫缓缓走上前来,与崇仁、崇义、“榆木头”在相距二十来步的位置处停下,两组六人遥遥相对,一时默然无语。
江胖子在心里大骂那些官差无能,个个都像得了软骨病一般东倒西歪或坐或躺在地上,根本起不了一丁点作用,原先想好的利用这些官差搅乱局势,使得自己有机可趁的计划完全泡了汤,一点儿都指望不上。但是,更让江胖子心惊的是对面三人中左侧那个看起来好象有点眼熟,并且散发出炼气期九层的法力波动,似乎昨晚就是此人让他栽的跟头,并且眼前三人分明都只是才十几岁的少年,肯定不是什么蒯先生,而只是蒯先生的徒弟而已。
想到这里,江胖子感到自己脊背有点凉,冷汗不住地冒出,对面三人虽只是徒弟,但却分别已有了炼气期六层、七层和九层修为,那么作为师傅的,修为定然是深不可测。多年前自己带着山阴三虎夜袭临湖村栽了跟头,如今难不成又要栽在这里?江胖子心中又急又气,大骂自己居然冒冒失失地轻信了白虎精和小白脸贾忠义的话,竟然自己送上门找死……
但是,江胖子终究是修炼到炼气期十二层的修士,本身又是察言观色、八面玲珑的角色,虽然心中后怕不已,但表面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一副镇定自若的神色。江胖子没见到那位神秘的蒯先生,索性单刀直入地首先发问试探:“我等前来,是奉命缉捕冠云城的逃犯,与他人无关,据说有一位蒯先生于十多年前来到此地,请他出来见见吧,若不是冠云城批捕之人,我等立刻返回。”
江胖子语调出奇的平和,甚至略微带上了点谦卑之意,一边全神戒备,防备那位高人暗中埋伏突然偷袭于他,一边心中打定主意,即便对方言语强硬,就是见不到那位蒯先生也没关系,将场面话过一过赶紧撤回镇上,逃回一条小命就知足了,至于“血线虫”解药的事情那就来日方长吧。
哪知,不等其他人回话,急性子的崇义一听,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你们回去吧,我们师傅不是你要找的人,他前不久受了重伤,现在卧床不起,根本见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