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蒯先生问起此次野外游历有什么感觉,崇仁崇义和“榆木头”三人有着说不完的话,参天避日的阔叶树冠,捕食小动物的藤本植物,口器足有半截小拇指长的蚊群,身长三尺红黄条纹的巨型蜈蚣,身手敏捷爪子锋利的独行山猫,敢于靠近火堆企图偷袭的群居豺狗……当然,谈论最多的还是与两只成年剑齿虎的英勇搏斗。看着三个徒弟眉飞色舞的讲述,蒯先生总是面带微笑不厌其烦地倾听着,时不时还追问几句,又引起三人争抢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回答。
初次野外游历的崇仁崇义和“榆木头”对一切新鲜事物都万分新奇,不过很显然他们并没有把“石虎窟”的诡异魅影当一回事,因为毕竟什么都没有发现。但铁柱却对此十分在意,尽管没有任何发现,铁柱也断定其中必然有什么蹊跷。
果然在一个多月后从镇上传来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白云观闹鬼了!而与白云观王道长相熟的铁柱带回的消息更为惊人:不是白云观闹鬼,而是半夜时分厉鬼主动袭击了白云观!当然这消息只有村长家三个男人、老俞头和蒯先生师徒四人知道。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大惊失色,作为传承五六百年之久的白云观向来颇有口碑,远近数百余里的村镇都知道白云观的法器符箓在驱邪避灾方面卓有成效,就连离此最近的大城渔阳城中的一些名门望族都会请入白云观的辟邪法器。并且至今提起白云观,有些老人还会煞有介事地谈起祖上就流传开的有关白云观的祖师爷曾经以制符炼器入道而羽化升仙的传说故事。
开始听到闹鬼一说,蒯先生还一副不置可否的声色,但后来听到半夜厉鬼入侵道观,并且两名守夜道士一死一伤,脸色马上凝重起来,而听到以制符炼器入道的白云道长时,似乎突然联想到了什么,主动询问起各种细节来……最后,蒯先生立刻决定当天就带上崇仁崇义和“榆木头”去镇上的白云观走一趟。
这一次去临湖镇就远不同于三年前了,已经到达炼气中阶的崇仁崇义和“榆木头”不仅长高了,身体素质更是远胜于前,“御风术”小成的“榆木头”和筑基期的蒯先生自不用说,就是崇仁崇义走起路来也脚步轻盈,三年前走了近两个时辰的路这次用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不过回想起那头赤胆忠心的大牯牛来,还是让三人都感慨万分。
进了临湖镇,徒弟三人引着蒯先生来到白云观前,就看见高耸的牌楼前四个青衣小道士正阻拦着十来个身穿各式衣服的当地百姓,不让他们进入道观。这四个小道士一边阻拦一边高声解释:“今日闭观,恕不接待,各位请回吧。”原来这几个好事者见出了事,想进去一看究竟,结果被小道士给挡下了。
这十来人见进去不得,却也不愿离开,就站在牌楼附近围成一圈大侃特侃起来。一个胖乎乎饭馆掌柜模样的中年人神秘兮兮却声音不低地说道:“这次厉鬼可来了不少,从更夫那儿听说,看到足足有十多个魅影半夜往白云观去的,其中绝大多数还是头发很长的女鬼,对了,似乎还听到了虎啸之声呢……”
就当众人唏嘘之时,另一个瘦小男人接口道:“我也听说了,那个守夜小道士就是被女鬼和虎妖一起杀死的,死得那个惨啊,据说就是死在这牌楼附近的……”此言一出口,所有人立刻跑开了一段距离,直骂这瘦小男人不早说……
就这样在换了个位置后,众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胡扯开了,还形成了持不同意见的两派:一派认为是白云观驱鬼五百余年把鬼给惹毛了,聚集了不少厉鬼中的骨干前来报仇……;另一派则不以为然,坚持认为是女鬼前来讨情债了,肯定是白云观的哪个道士始乱终弃引起的……这两派人唾沫横飞,越吹越远,白云观的四个小道士虽然气愤却拿这些人一点办法也没有,看得站在一旁想从中得知点什么的蒯先生都直摇头……
“榆木头”见站在这里不是办法,这时再后悔没叫上铁柱一起来也没有用了,就径自上前找上一个小道士,胡诌了一个长青道士的法号并指了指站在远处仙风道骨的蒯先生,再三告知是王道长外出云游多年的师兄回来了,劳烦通知。小道士一时间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虽然满是疑惑的声色,但见“榆木头”并不像在撒谎的样子,就一跺脚转身往观内跑去。
“榆木头”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用这种撒谎的办法的,只是觉得自己一行四人也会被小道士给挡回来才想出的急办法而已。不过“榆木头”又觉得这样做不太好,违背了蒯先生经常教导的“只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感觉到做错事的“榆木头”趁着小道士回去报信的间隙,向蒯先生说明了经由,还承认了错误,哪知蒯先生并没有训斥自己,而是抚摩着自己的脑袋,低声告诫:这可是底线。
当“榆木头”还愣在当场,仔细琢磨的时候,小道士已经返回并让他们进入白云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