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子时的午夜时分,月亮被云层遮掩着,整个天空都暗淡无光,江胖子和“山阴三虎”却已悄悄地潜到了临湖村的村围外侧。这村围都由硬毛竹制成,足有一丈来高,江胖子虽然也能如“山阴三虎”那样平地拔起一丈多高,但却需要掐诀念咒内行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轻功,只得装作武功不济,由开山虎砍断了四根硬毛竹,才让其从口子处勉强挤了进去。
江胖子其实之前也就来临湖村送过两次煤饼,并且还是在东临湖村与南临湖村合并之前的事,当时各家各户住的还是泥巴房子,土地庙也没有建,与现在的临湖村有天壤之别,几乎一点儿都分辨不出来了。
按理说这么偏僻的小山村,就是过个五年十年差别也不会太大,难道这临湖村的地里出什么宝贝,让全村都富裕起来全都盖上了青砖瓦房?江胖子看到这陌生的环境,心里不由得胡乱揣测起来。这时,江胖子只觉得肩头被拍了一下,扭头一看,是“开山虎”正用手比划着让自己带路,而其身旁的“笑面虎”和“奔雷虎”也正望向自己……
江胖子一时语塞,凝神向全村望去,确定了原东临湖村住户的位置,心下一定,再仔细望了一会,发现夜幕下在一间青砖瓦房中透出一丝光亮来。江胖子疑惑的同时换了个角度仔细打量起那间半夜还点着灯的屋子来:那是一座小院,四周的栅栏内有一大一小两间青砖瓦房,大间的屋子里亮着油灯,似乎还有人影闪动……
江胖子歪着头想了想,确定那是临湖村的学堂——两年前送煤饼时就这个学堂盖的是瓦房。不过这么晚里面怎么还有灯亮着,难道还有人没睡觉么?正当江胖子思索着,旁边的“开山虎”忍不住了,用马刀的刀柄捅了江胖子一下,示意赶快带路。
江胖子一时不知道李村长家和猎户铁柱家的位置,就一指那间亮着灯的屋子方向,轻声说道:“先过去看看再说。”
就这样,一行四人蹑手蹑脚来到了学堂附近,小间的屋子一片漆黑,而大间的屋子里却灯火通明,并不时传出谈话声来,听声音就可以判断出:有好多人在里面。甚至有一个声音让江胖子觉得格外耳熟,略一回想就几乎肯定:要找的铁柱就在这屋里。
为了再次确认,四人来到大屋的一侧窗下,透过缝隙往里面望去,只见铁柱和李村长家七口人全在,还有两个穿青布衣服的老者,一个虬髯胡须,散发着绿林道上的粗犷的豪气,另一个却儒雅得体,似乎是个颇有学问的教书先生。江胖子心中暗道这书生相的那个应该就是传闻中很了不起的蒯先生,另一个威武的虬髯老者就不知道是谁了。
见铁柱与李村长一家全在里面,江胖子暗自嘀咕:“这几人怎么半夜三更都跑一起了,难道是想省了自己找东找西的工夫么?”江胖子如此这般想着,嘴角却边露出一丝诡笑的声色来,“听说这个蒯教书的是个了不起的神医,可是无论再怎么了不起,还是得陪着一起去见阎王爷啊。”
当在一旁的“山阴三虎”得知这次要干掉的人都在屋里时,便都默不作声,只等着江胖子以事前商定的暗号——举起的右手落下,就动手大开杀戒。
就在江胖子准备示意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那枚朝思暮想的戒指正带在书生相的老者手上,而这个蒯先生正对着屋内的人说些什么,仿佛还在给人上课似的。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也。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江胖子虽然根本听不懂什么意思,但却总觉得这老头儿半夜讲的这堆东西似乎有点道理,并且潜意识里总感到有些不太对劲,一时间举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你怎么回事?”“开山虎”都有点等不及了,他出发前就告诉另外二虎,一旦得手立刻远遁,向来心狠手辣行事果断的他近来总是心神不宁,想要快刀斩乱麻早动手早跑路,离开这个地方。江胖子被一催,回过神来,一想既然人和戒指都在这里,那还等什么?举起的右手猛然一落,嘴角向屋内一努示意立刻动手……
“山阴三虎”按照他们刚才打手势商定的计划分头行事,“开山虎”和“笑面虎”从正门冲进去的同时,“奔雷虎”破窗而入,见人就杀不留一个活口。而不会武功的江胖子倒是动都没动,半蹲在窗下静等“山阴三虎”得手后接过宝贝戒指……
江胖子一边做着美梦一边数着数,他料想武功高强的“山阴三虎”突然袭击解决里面的人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是,人都杀进屋子里至少十息时间了,不仅没听见救命声、哭喊声、求饶声、惨叫声,而且竟然连“山阴三虎”的声音也没有听到。江胖子突然感到全身发寒,神经绷得紧紧的,双手都有点发颤……但到底修炼到“长生诀”第三层,真气运行全身就恢复了正常,再手一搭口袋将一片小巧的铁叶子取了出来捏紧在左手中,就此心中大定。
做好了准备的江胖子这才起身,用力一掀将窗子打开,向内望去,只见那“山阴三虎”全都站直在当场一动不动,仿佛被人点中穴位一般,不由得心头一惊。刹那间江胖子猛然感到情况不对,转身想跑时,突然只觉得身形一窒,居然动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