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的大清早,渔阳城北郊外五十多里地的一个岔道口,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少年正向一位樵夫问路,此少年正是外号“榆木头”的俞志远。
原本乐呵呵的樵夫一听“清平观”三个字,脸色就是一变,对着“榆木头”连连摆手后便转身离去。这使得“榆木头”很是奇怪,这已是第三次问路的结果了,居然全都一听“清平观”之后就不自觉地神情肃然起来,一言不发地径自离开。不过这一次樵夫还冲他摆摆手,看样子应该不是不知道清平观的位置,而是暗示他不要去的意思居多。
樵夫一只手提着柄大斧,另一只手腕上缠着一根布绳,脚穿草鞋正向“榆木头”来的方向赶路,显然一副正赶去砍柴的样子。“榆木头”先望了望其渐渐离去的背影,又瞅了瞅一侧郁郁葱葱的小山与脚边那条似乎可以通往山顶的石板路,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过仅仅片刻过后,“榆木头”微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迈着大步走上了登山的石板小道……
“榆木头”通过观察判断这座小山就应该是清平观所在的雁石山,也猜测到清平观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才使得这么多人避之惟恐不及,但自己可是修仙求道之人,怎么可以被一无所知的困难吓倒,因此毫不犹豫地向雁石山顶攀去。
自从昨日与那女扮男装之人相撞后,不知怎么的心里总会莫名其妙地挂念起那人来,让“榆木头”很不满意自己的定力修养。而这一果断决定使“榆木头”又有些欣喜起来,才一刻钟时间,就攀到了百余丈高的山顶处。
雁石山虽然并不高大雄伟,整座山却郁郁葱葱,显得生机勃勃,“榆木头”才走到半山腰就感觉到一股格外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此灵气纯净而浓郁,根本不是人山人海的市井城镇可比,就是相比被“蒯先生”赞叹不已的临湖村,也只在伯仲之间。而攀上山顶更觉得灵气昂然,整个人感觉特别舒坦,细细感受之下甚至察觉出自己举手投足间都在吸取着周围天地灵气……
这雁石山完全不同于郊外的寻常山丘,似乎被一层淡淡的雾气所笼罩,看起来像是隔了层纱一般显得朦胧而神秘。山坡上的树木高大挺拔,走道上的石板路却高高低低,而山涧流水自上而下地滴水不止,阵阵山风透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这水声、风声与鸟虫时而鸣叫之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便是此清幽静谧中自然的天籁之音一般,使得“榆木头”不禁啧啧称奇的同时感叹这才不愧为修仙者的居所。
但让“榆木头”惊奇的并不单单是雁石山顶格外充沛的灵气与世外桃源般的怡人环境,登上山顶后第一眼入目的情景更令“榆木头”心神为之一动:大约五十来丈的方形广阔青石平台间,周围种植着八棵参天大树,正中则是一个圆形大水池子,其中似乎有什么奥妙一般。而透过平台上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一座朴素至极的道观便出现在眼前,其大多建筑竟取材于自然,竹木、藤条、树根等,没有丝毫人工的修饰,与四周山林岩泉融为一体,流露出几分出尘的意味。
当道观山门上方“清平观”三字映入眼帘时,“榆木头”露出欣慰的笑容,抬腿就要迈步前去。但还没走出十步距离,就不知被什么挡住了去路。“榆木头”轻咦一声,便恍然大悟,将法力注入双目运起“天眼术”望去,却见一层青蒙蒙光晕浮现在眼前,显然这清平观的道士不愿被人打扰,才设下了这道禁制。
“榆木头”打量了一会儿,就判断出这青色光晕应该只是利用雁石山头积聚的浓郁灵力设下的低级简易禁制,用来阻挡一下普通凡人而已,自己只要略微调动法力就能轻松破除掉。但“榆木头”略一思量后还是没有那么做,毕竟那么做实在太过卤莽——他曾听师傅说过,未经过主人同意擅自破坏他人禁制可是修仙界的大忌——自己来清平观可不是闹事的,想到这里,“榆木头”就在青石平台上席地打坐炼气起来,静静地等候道观主人的出现……
大约过了一两柱香的工夫,观门“嘎”地一声打开,一个身穿褐色道袍,手持竹扫帚的青年道士走了出来,四周环视一遍就发现了已站起身来的“榆木头”。“榆木头”发现这个扫地道士竟然是炼气期三层的修仙者而惊讶不已,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那道士却一看到“榆木头”就脸色大变,将竹扫帚一丢,慌忙跑回道观内,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叫:“老爷,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就在“榆木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一位头戴混元巾,身穿蓝色道袍的老年道士走了出来,而之前那个扫地青年道士紧跟在其身后。
“榆木头”抬眼望去,只见那年老的道士身材修长,五官分明,剑眉入鬓,英气十足,只是细细观察之下仿佛其脸色略微有些苍白,更让“榆木头”惊讶的是此人长相竟与自己爷爷老俞头有七八分相似——除了身高比爷爷高一些,胡子没有爷爷长之外,其余都极为相似。“榆木头”可没想到自己身高可比爷爷高出了一截,胡须只长出一点儿,光凭长相的话自己似乎与对面之人更为相似。
蓝袍道士见到“榆木头”同样一惊,但接着就快步走上前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榆木头”好一会儿,再将“榆木头”散发出炼气期十二层修为的灵力波动感应了一遍后,竟带着哭腔地沉声说道:“天赐,我的乖孙子,你可回来了啊……”说着,一道法诀击出,青色光晕瞬间一闪而逝,而这个素昧平生的老道竟上前一大步将“榆木头”紧紧抱在怀内,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