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是说走就走。
尽管以萧玉的伤势,眼下骑马离开,肯定少不得要受些苦楚,但萧羌既然露面了,由不得萧玉不谨慎些,指不准萧羌眼下已经在重新召集人手,萧家在边塞家大业大,即便是草原上,不少市集中也有萧家的人,用中州的布匹,茶叶,干果换取狼皮,虎骨等等。
所以,萧玉要快些绕过氓山,离开草原,他照着地图算过路程,大约六七天,他便能离开草原,十天之内将离开边塞,抵达关内道,差不多就能到大原城了。
萧家的手即便再长,总不能伸到大原城去,即便真的敢追来,自己有罗烈给的裨将令牌,在大原城很容就能得到军部庇护。
萧玉心中最坏的打算,是被萧家半道截住,但事实是有乌鲁齐的帮助,两人走的要比萧玉想像中顺畅。
萧玉本身对草原并不陌生,他前世来过草原寻找古代战场遗迹,而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又是在边塞长大,对草原也很熟悉,甚至懂得蛮月人的语言,萧玉有了那些记忆,并不畏惧草原的环境恶劣,但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乌鲁齐这土生土长的蛮月人。
大概五天的功夫,两人便已经到了边境,第六天便已经进了关内道,萧玉也着实松了口气,有闲心过问起乌鲁齐的修炼进度来。
萧玉道:“依着我教你的方法,感应到天地中气的存在了么?”
乌鲁齐老实摇摇头。
萧玉道:“不急,为了感应气的存在,许多人从小打下根基,花数年时间才能有所感觉,你不过区区几天,感应不到也属正常,记住心无旁骛既可,另外,等到了大原城,我教你如何淬筋炼骨,只是需要吃不小的苦,你得有所准备。”
乌鲁齐瓮声瓮气道:“我不怕苦。”
萧玉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在他看来乌鲁齐的确是可塑之才,除却那副身板不说,可能是乌鲁齐脑筋不太灵活的关系,使得乌鲁齐心思很单纯,而这样的心思,往往是许多人在修炼中最为欠缺的。
如此又骑马行了一日,两人终于进了关内道,也算是离开了边塞,半日后,便到了一处叫做平安县的小县镇。
纳税,入门,萧玉先带着乌鲁齐去成衣铺换了身衣服,如同在草原上不该穿着寻常布衣软甲一般,一身毛皮坎肩,一条兽皮裤衩,这样十足的蛮月人打扮,在中州之地同样也不方便,好在萧玉有裨将令牌,城门守卫才没有过多的盘问。
换完衣服后,萧玉便去了驿站,挂着军职有许多好处,缺点是麻烦,需要一路报备盖印,除非萧玉不想要那裨将令牌了。
“落城的弟兄?”那驿站负责盖印的士兵看过令牌,笑着拿出份通关文碟道:“这是要去哪儿公干?”
萧玉摇头道:“非是公干,我有落城之主的举荐信,要去天启书院。”
“那可了不得。”那士兵惊讶了一下,随即道:“看来兄弟也是厉害的人物,不然可没那么容易被举荐,不过,眼下就去天启书院?是不是早了些?”
萧玉笑道:“是早了些。”
没有人比萧玉更熟悉天启书院,前世他便曾是天启学院的学生,天启书院赫赫有名,培养出许多雄居一方的强者,还有军中大将,而每年的三月跟九月,天启学院会开门招生,有自信者皆可参加考核。
不过,修为未及玄阶中品者,是连考核的机会都没有的,当然,若有军部举荐,可以破例考核,因为军中之人多杀伐,修为可能并不高深,但实力却非凡,而且,这些人进入天启书院,并非单纯只为修为提升,而是主修杀敌之道,或是兵事布阵,将来多数也是回到战场上去的,除非天姿出色,才会被天启书院朝着武道方面培养。
萧玉其实并不太在意罗烈的举荐信,他有自信尝试在书院招生之前将修为冲到玄阶中品,即便是修为不够也无所谓,天启书院同样有纳贤考核,若修为不足,又非军部的人,但有一技之长,也可以参加纳贤考核,萧玉还真不信以自己的箭术会无法通过考核来着。
那士兵拿出军印在文碟上盖章,递给萧玉道:“若有闲钱,可找家客栈洗洗风尘,若不然,住在驿站也是可以的,这里还有不少的空房,不过,切记晚上千万别出门。”
萧玉疑惑道:“宵禁?”
那士兵道:“这荒野小县,哪有什么宵禁。”
萧玉道:“那为何不能出门?”
“最近不太平。”那士兵压着声音道:“最近县里常有人失踪,有大人,有小孩,也有姑娘,其中有一个还是这县里富户,王员外的千金,县衙那边也是备受压力,衙差三班倒着巡逻,入夜巡的更勤,你晚上出门被逮着,解释起来也是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谢谢,我明白的。”
萧玉点头答应,随手塞了一小块碎银在对方手里,这才笑着离开。
萧玉带着乌鲁齐随意寻了间客栈,特意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但是,夕阳西沉的时候,那客栈便立刻关门,连带着四周的铺子也是如此,至于那些寻常人家,更是早早插起门闩。
那客栈小二也是很好心的挨着敲了敲房门,叮嘱大家尽量不要夜间外出。
萧玉多少感受到一些紧张的味道,显然这平原县即便没有那驿站兵丁说的那般人心惶惶,但有人失踪也是真事儿。
萧玉前世乃游侠,多少有些侠骨,但也不是什么事都管,这种飞贼作案,若对方没有修为,一般有修为的人都不会出手,因为,你能因为有人作奸犯科而出手,便能有人仗着修为欺凌普通人,所以,这是一种隐隐的默契,那就是修炼之人可以在世间行走,但绝不影响寻常百姓的生活,普通的蟊贼跟强盗,只要不惹上门来,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样有人敢仗着修为欺凌普通人,那就是人人得而诛之,乃最受人鄙夷的行为。
当然,这种默契只在中州之地,中州以外,西有蛮月,北有青疆,这些战事纷乱之地,便没有这么多顾忌。
而萧玉不想惹这麻烦,老实的在客栈房间盘坐修炼,却没有想到,那麻烦偏偏要来惹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