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的秋天,兽栏山中竹屋的主人如今依然易主了,自从水止留在这里后,幻月便将竹屋让给他住,水止却至今也不知道她之后住在何处。至于白灵,也就是当初的那只小绝月白狐则与他一同住在了竹屋内。不过今夜虽天色已晚,但妖媚的幻月却还未离开。
“你们这一脉的修炼者都如此古怪,虽然从未改动修行的法门,但都会改变修炼的功法,也不知这法门为何依然传承至今而没有断绝的。”幻月用芊芊素手挑动着油灯中的灯芯,灯火将她美丽的面容照的格外清晰。
然而,水止却不为所动,轻抚着熟睡的白灵。“我也是听过你的建议后,才这样做的。师尊留下的修炼之法本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与缘兽有关的,另一部分是与自身修炼有关的。不过,我前前后后参悟了数遍,觉得缘兽决与后半部分的凝心录并无太大干系,而且缘兽决奥妙无比,但凝心录却平平淡淡,走的是引灵气正心,藏罡气克邪的路子,看似是为了配合缘兽决克制魔念而勉强创出的功法,其中,也只有清心咒有些门道。但我受师尊恩泽,历经九世,此功法对我而言,凝心静气的效果已微乎其微了。”水止叹道。
“哎,若不是当初你与那只凶兽与白灵一同结缘,也不会变成这样。”
“或许如此吧,但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幻月你也曾说过,师尊当年已经发现了功法中的缺陷,只是没有与你提及过,所以我才暂且不去修炼凝心诀,一直等到如今上古流派门人纷纷现世之时,想办法投到与凝心诀功法相近的门下,或许能补完师尊传下的法道。对了,幻月,你真的不随我下山吗?”
“怎么,还要我继续当你的奶娘吗,你对我而言,不过是天星留下的包袱,如今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到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而且我若是跟着,我可没有隐藏自己修为的信心,你的身份定然会被起疑,恐怕不会有人收你入门了。”
“嗯,也是。”水止惋惜道,幻月虽善魅惑,却不善伪装。
而当初他为了不让那只娃娃怪异纠缠紫心铃,所以将其留下了,之后,没过多久,当幻月把缘兽决全部教给他后,他尝试了第一次与缘兽结缘。但是在与凶兽结缘的过程中,那只娃娃怪异突然消失了,于是水止最后还是与白灵缔结了缘兽的誓约。
然而不久后,连幻月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在白灵开始修炼缘兽决后,脾气越来越暴躁,甚至还几次差点将水止伤到。之后,幻月仔细一检查才发现,水止第一次结缘时,那只凶兽并没有消失,而是因为那只凶兽本就是凶邪之性凝结而出的实体,因而在水止收取其凶邪之性时,整个凶兽都被纳入了他的下丹田中,这次的结缘是成功了的,同时因天星留下魔缘的压制,与魔缘断了联系的幻月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而后水止又成功的与白灵缔结的誓约,白灵的凶性被渐渐释放时,第一只凶兽的凶邪之气通过白灵与水止的誓约渗透到了她的身体内,让她难以自控,幻月这时才发现问题的所在与严重性。
须知,缘兽决的要旨是将修炼者与凶兽的凶邪之性融合在一起,置于修炼者体内孕育魔缘,然后通过修炼者与凶兽之间的联系,将两者相互纠缠在一起的凶邪之念共同压制,此时缘兽便可以肆无忌惮的修炼,不计魔念,修行神速,而修行者可专心修炼心性,心无旁念,不必费心修炼神通。
但如今,水止虽与凶兽缔结了誓约,却不完整,因而凶兽的邪念便成为无法约束之物。三股邪念纠结在一起,没有了平衡,水止与白灵都陷入了危险中。无奈之中,幻月兵行险招,让水止与第三只凶兽缔结了誓约,以求压制住第一凶兽的凶邪之性。同时幻月也说出了一个她猜测到的事实,那就是魔缘自诞生成形之日起,便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水止的第三只凶兽竟是天星留下的魔缘,水止成功缔结了第三次誓约,证实了这一点。
“好了,这件事多说无益,明日你便要离开兽栏山了,你还是想想下山之后该如何行事吧。”幻月打断了原有的话题道。
“其实下山之后啊,我有许多事情想要去做,不过让我最忧心的却是两件,第一件事是两年前五尸的事情,当时,因为顾忌不能让兽栏山不成为众矢之的,你只答应我将五尸送走,如今不知她们都在哪了,但最重要的是张雪与我曾经的尸身在何处,五尸现世后,这始终是我挂念的事情。
第二件事则是不孤方天聪的事情,当我得知祈雨东莱在我死后一直想要寻找到我魂魄的所在时,便十分诧异,而她修为提升的速度过于惊人,竟能以一己之力屠灭一个山门,只怕修行的隐患不小,若不能即使找到她,我始终担心她出事,还有蝉儿,听你详细地讲述了冥尸决的来历,我才正真知道冥尸决的可怕,偏偏就连你都找不到蝉儿的行踪,实在让我担忧啊。”
见水止说了一大堆牢骚,幻月皱眉道:“你杂念太多,不利于修行,尤其是你身怀缘兽决,更是危险。”
水止却摇头笑道:“幻月,我曾经也以为,修行便要摒弃它念,内心清明如水,但历经九世后,我才知道,你所谓的杂念是本就出自本我,强迫自己摒弃并不是最好的做法,就像师尊当年收下我时对我的评价一样。接纳自己所有的念头,并始终保持自我本心才是正解,我想这也是师尊在师祖们离世后领悟的。”
“好吧,这件事我不想和你辩论,总觉得你现在与天星越来越像了,不过你说了半天,依然没有说出你准备下山后怎么办。”
“下山之后?如今我即不知道五尸在何方,也不知道东莱与蝉儿的所在,自然无能为力。只有先去想办法寻找适合我的上古流派拜师,若半年后有机会的话,再回去找谢朦月,完成自己的诺言,与她说个清楚,顺便去看看紫心铃,当初你好像很喜欢她,后来我才知道,那只狼王原来是你收养多年的妖兽。”
“嗯,既然你打算先去偷师,那你以后就不用回来了,下山时便将白灵也带走吧,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在兽栏山中遇到九尾狐妖所赐的普通妖兽吧,好在白灵没有长出第二尾,不会有人起疑的,而我也要离开这儿了。”
“离开?为什么?”水止惊讶的问道。
“二十多年前,我出现在这里,本来就是为了等你,如今事情已了,我也该离开了,怎么,你难道想困住我吗?”挑逗的笑道。
水止如今已经习惯了她的挑逗,而他一直是用更为拘谨的行为来应对,连忙拱手行礼,口称不敢,不过这次幻月没有像以前那样,兴致阑珊地说上几句,当水止觉察到异样时,他才发现,幻月已经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