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身穿斗篷之人出现时,水止一点都不吃惊,只不过心情却难以平复,原本想过的千言万语此刻却一句都说不出口,只是僵直的坐在椅子上。反而是斗篷之人先有了反应,他伸手拿出了一颗灰色的晶石,晶石骤然变红,如同当时百夙所做的一样。在确认水止的身份之后,那人将头套一掀,露出了苍白的俏脸。
“蝉.蝉儿。”水止失声道。
“少爷,你认得我!”这人正是当年的俏婢,蝉儿,二十年过去了,其脸上没有丝毫改变,故而水止立刻认出了她。见水止叫出自己的名字,蝉儿十分吃惊。
水止皱眉点了点头,说道:“嗯,二十年过去了,你的容貌没有什么改变,三姐呢,我还以为今夜过来的会是她呢。”水止提到冬绫,不料引得蝉儿面露悲伤和内疚的表情,水止心知不妙,但依然还是开口道:“不用顾忌,你说吧。”
蝉儿如同过去一样,向水止行礼后开口道:“当年夫人带人出去寻找少爷,三个月后便回来了,没过多久就病倒在床,好在她身上有两件宝物,身体很快便恢复了,不过观夫人的样子,蝉儿便知夫人得到的必然是坏消息。一年后,邙山之人突然找上门来,说他们有几名弟子在天醒城消失,要家主给个交代,引得双方大战一场,本来世家胜券在握,没想到那些宗门出手了,将双方的势力全都打散。
三年后,不孤方家渐渐败落,这时,东莱表小姐悄悄来到天醒城,找到了夫人,然而此时夫人不知为何气血衰败,卧床已经半年。也是在这时,蝉儿才知道当年所有的事,知道夫人为何如此年轻便气血衰败,知道蝉儿当年没有看住少爷,引出多大的祸。
当日表小姐来找夫人乃是为了寻找少爷转世而来,表小姐说少爷的魂魄能够离开寒潭,必然没有消散,或许是因天道之力而转世了,表小姐便想与夫人一同想办法。夫人马上就答应了,并约定了传讯的地点。
之后,表小姐便离开了,不久之后,邙山便被灭门了,夫人说那是表小姐所为,不过表小姐突然修为大成,道心恐怕不稳,需早些寻到少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夫人身体已经不能远行,便让我代之行事,同时找到百夙前辈,求她再帮一次。最后,夫人用自己剩下的半条命炼制出三颗三生石,用来辨别少爷的神魂,便撒手人寰了。
至此之后,为了完成夫人的遗愿,我带着三生石四处找寻少爷的踪迹,为了能够有自保之力,亦开始修行。但是蝉儿天赋不足,只能修行十分偏激的法道。如今能再见到少爷,一切便都值得了,而且少爷宿慧未失,实乃幸事,蝉儿也算是对得起夫人,赎回一些当年的过错。”说着,蝉儿便对着窗外跪拜,那是冬绫府邸的方向。
“如今姐姐可有子嗣?”水止问道。
“没有。”蝉儿摇头道:“夫人因为当年血祭,气血亏损的厉害,而且少爷离世,又伤心过度,没有留下子嗣。”
“唉,蝉儿,这些年你受苦了,当年之事其实与你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你不必自责,是我对不起姐姐。”水止将蝉儿扶起道,却发觉蝉儿的体温异于常人,而且肌肤无弹性,他脑海中立刻蹦出两字,“死尸”。
“少爷,这如何不是蝉儿的错。倒是少爷,您也不必在自责了,夫人见您这样必然不会欢喜。如今少爷回来了,蝉儿的使命也算完成了,尽快随我去找表小姐吧,表小姐若是知道了少爷的消息,必然惊喜万分。况且如今天醒城不是久留之地。”
“为何?”
“这是百夙前辈让我告诉少爷的,五行煞尸之事少爷应当知道了,但少爷不知的是,不孤方家准备全力去捕获五尸,将其献给煞域,以求庇护,因而天醒城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煞域?”
“对,不孤方家本就是煞域传下的,不孤方家的烈阳掌原名其实是烈阳剑掌。”
“原来如此,怪不得不孤方樊修镜中藏剑。也怪不得不孤方家面对三方势力袭来,没有动静,原来自有打算。”水止忖道。
“对了少爷,与你同来的女子是何人,若是与少爷相熟,便带其今夜一同离开吧,若是无关之人,便不去管她。”蝉儿问道。
正当水止想要回答,房间中突然传出了怒声,“哼,谁是无关之人。”下一刻,原本酒醉的紫心铃便挡在水止身前。“谢公子,原来你是转世宿慧未失之人,怪不得如此神秘,更没想到你还是不孤方家的人。不过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当年之人的话,未必可信,更何况是这个尸气冲天的怪胎,说不定她是被人操作的人偶,而幕后之人,可能就是那个百夙,只是不知她安的什么心思。”
“紫心铃,你不是醉了吗?”水止惊讶道。
“你醉了,我也不会醉,哼,本来想把你灌醉,没想到你这么机灵,差点让我喝醉了,好在我酒醒的快,不然还不知道你这么多秘密呢,也才没让你落入别人的陷阱。”只见紫心铃指剑一挥,指着蝉儿喝道:“说,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借尸来迷惑我们。”
“这位小姐,你误会了。”蝉儿明白紫心铃所指,确实她为了弥补天赋不足,修行之法异于寻常,容易产生误会,“小姐请看。”本来她并不想让水止知道,但紫心铃的出现让她不得不说出此事,只见蝉儿脱下了自己的斗篷,一身骨瘦如柴的身体展露出来。“我所修炼的是冥尸决,不知小姐是否听过此功法。”
“嗯,原来如此,你倒是对自己够狠心,居然修炼此等可怕的功法,传闻修炼此法需让自己先经历天人五衰,方可继续修行,而行修炼过程中日月煎熬,一旦半途而废,便会生不如死,唯一的好处便是经过天人五衰之后,先天不足会被弥补,看来你是天赋不足,却强行让自己修行之人。”
“小姐没有误解便好。”蝉儿看来水止一眼,将斗篷穿上。
“心铃,蝉儿修炼的功法真的如此可怕吗?”
“嗯,她所受的苦,常人难以想象,如今她已经将你找到,达成了愿望,你若是怜惜她,便动手结束她的生命吧,这种修炼方法是条不归路。”
水止闻言,望向蝉儿,正要开口问她紫心铃说的是否是事实,然而蝉儿却转过头去,不敢与之对视,水止马上便知道紫心铃说的没错。
“少爷,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先离开再说吧。”
“也好,我们走吧。”最终水止那句残忍的话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