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殷阁内
楚华缃双腿盘坐于榻上,摘下面具的他,面容依旧狰狞可怖。手中紧攥着辛夷山庄如约送来的红玉瓷瓶,小心翼翼地打开从中倒出三粒碧色药丸毫无犹疑吞服,凝神聚气,静待药效发挥作用。只要吃了凝脂玉露丸便可以恢复往昔模样,教他如何不彭拜激动呢。
少顷的功夫,他便觉得体内有一股温热之气贯穿全身脉络,不受控制一点点沿着一个方向蔓延,聚于诸阳之会,不料,楚华缃突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只见其面容赤红如焰,经脉斑斑,神情异常痛苦。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楚华缃缓缓睁开双眼,顾不得休整疲乏的身子,他急促地跪在镜像前,凌乱的发丝紧贴着面容,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不过这副污秽的模样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那张脸,那张完好无损的脸。
“哈哈哈,……”突然,楚华缃仰天大笑了起来,他贪婪地抚摸着自己那张光洁无瑕的脸庞,虽然隔得太久,但总算是恢复了,再也不需要藏在面具背后,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世人眼前。
是的,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世人眼前,所失去的也必将夺取回来。
“真不愧是医仙!”
“你似乎很高兴!”角落里传来昔日熟悉的声音。
楚华缃冷哼了一声,颇有几分傲意,旋即又笑道:我当然高兴,看到我恢复当年的模样,难道你不高兴吗?”
那人轻轻叹息,语重心长地劝曰:“我只希望你能及早回头是岸,莫让自己陷入苦难的深渊。”
“够了!”楚华缃眼神骤然冷冽,“不要妄图用你虚伪的道义评判我,因为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你能做的,就是安静地的呆在这里,看着我是如何一步步实现宏图伟业,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我会放你出来,还你自由。”
“还是这般固执,也许只有失败了,你才能幡然悔悟。”那人说完,声音便黯淡下去,短暂的谈话再一次不欢而散。
狄府
解决完了落河村瘟疫一案,南瑾三人风尘仆仆赶回了狄府。
“消息当真?”得到南瑾肯定的回答后,狄青阳差点喜极而泣,狄戌连忙近身搀扶着他,也是一副欣喜的表情。
“你说东祈还活着!”闻此言,刺史曹征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北影睥睨了曹征一眼,没好气的回道:“大人,难道东祈还活着你很奇怪吗?”
“误会,误会!北影姑娘想多了,本官只是感到震惊而已,谁也想不到他还活着。”曹征连连摆手解释,生怕得罪这烟城唯一的女官,狄府的四大护卫可是出了名的矫情厉害,得罪她一个,难保剩下的三人不会找他麻烦。
“我知曹大人并非此意,影儿就不要为难了。”狄青阳适度出来调停,只因他现在更急迫地想要知道东祈的下落。“你们快告诉我东祈现居何处?既然没事,为何他还不回来?”
“大人,这是东祈托我转交给您的信,您看完后自会明白。”南瑾从怀中掏出东祈的信笺,恭敬地递上前。
他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一边踱步一边细细阅览,大厅内突然孤寂一片,众人唯恐打扰了狄青阳。
少顷,狄青阳阅后小心翼翼地叠起信笺,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嘴里不停念叨着:“这个傻孩子,怎么也不回来让我先看看。”
“你们见到东祈时他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虽然信里面轻描淡写的谈及到受伤一事,我知道这孩子肯定是报喜不报忧,你们毋须隐瞒。”
北影与南瑾同时对视了一眼,还是北影开了口:“大人,东祈哥哥因为坠崖受伤,内力尽失,双目失明,所幸被辛夷山庄的木姐姐相救,保住一命,现在还在调养中。”见狄青阳不免担忧的模样,连连劝慰道:“大人您别担心,东祈哥哥留在辛夷山庄也是权宜之计,如今有木姐姐照顾他,相信过不了多久便可康复,早日归来。”
听了她的话,狄青阳的情绪这才缓和了不少,深有感触地说:“人老多情,你们跟随在我身边多年,受苦无可避免,总是难为你们几个孩子了。”
一向惜字如金的南瑾这回难得出声,见其一字一顿正色道:“大人言重了,我们受教于您的门下,自当恪守本分,竭尽全力,即便不能闻达于世,也求无愧于心罢,既如此,便不觉困苦。”
这南瑾平日里话不多,偶尔出口倒是悦耳中听,很是让狄青阳欣慰。
“好,这次落河村疫情一案事态究竟如何,你们且娓娓道来……”
于是乎,在北影精彩地解述中以及递呈的文案里,使得狄青阳和曹征很快便了解到案情现如今发展的局势。
狄青阳面露不解:“那么,如果是九霄蓬云殿投毒祸害端阳县的百姓,动机又是什么?后来为什么又愿意奉上解药,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交易?”
“莫说大人不明,我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北影进一步阐述:“按理说,这楚华缃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下毒,我们也无计可施,可谁想他手里居然会有百花洡鼎的解药,而这百花洡鼎毒百年前便以不复存焉,九霄蓬云殿又何来解药之说,因此不得不将怀疑的目光放在楚华缃的身上。”
曹征思绪凌乱,忍不住开口嚷道:“北影姑娘,你们倒是说说这楚华缃是什么身份?还有口中所述的木桑晴又是什么人?听着本官凌乱的很。”
“楚华缃乃九霄蓬云殿的君上,然而此人既不属于江湖帮派,也不属于正教,亦正亦邪,亦白亦黑,性情令人难以捉摸;而木桑晴则是江湖四尊之一——北川药王晏修之女,拥有其父妙手回春之医术,江湖中素有医仙美誉,是她救回坠崖的东祈,单刀赴会楚华缃取得解药,救了中毒的影儿以及落河村百姓。”
“想不到你们竟然遇到了药王后人!”狄青阳脸上带着一副诧异的神色,略一沉思片刻后点点头示意道:“既是如此,东祈的伤我也就多少放心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还是曹征开口问起:“阁老此话怎讲?”
狄青阳目光淡淡地扫了大厅一眼,面容下意识的浮现一抹笑意,他转身,认真地回忆起一场如梦似梦的往昔,道:“三十年前,我曾有幸见识药王的医术,确实是丹青妙手,出神入化,正所谓冰生于水而寒于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不到东祈遇上了医药世家后人,也算是奇缘一桩,既如此,我又何尝不放心!”
他略顿片刻,继而又道:“虽然落河村中毒一案已然控制,但投毒之人还需要加紧排查,不可放松大意,这里面淤泥太深了。”
“是,大人!”北影二人施礼回道。
“阁老,不知道西烈此行可有消息?”曹正突然想起人皮面具一事,忙问曰。
狄青阳摇摇头:“暂未回复,哦,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们,应克华确实未死,劫囚之人用移花接木之术救走了他,不过,我找到了些许端倪,如今已安排西烈前往了,相信不久会便有结果。”接着,他将验尸的结果与二人详述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