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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振作(下)

“我知道这里是雾海,我们回不到神圣帝国了。”一名神色暗淡的青年像是失去了所有生命,有气无力道:“谁也救不了我们,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青年仰头望着快要漆黑下来的黄昏,瞪大着眼睛想要找到黑幕中哪怕微渺的星光,哽咽道:“我们是一群被光明抛弃的人,难道还要虔诚向光明祈祷吗?”

青年瑟瑟发抖起来,身形不稳地踉跄向后几步摔倒在了地上,失神的他察觉不到疼痛,双手撑着地面,脖子上面一片赤红。仰望着的天空里,仿佛正重放着被兽人屠杀的场面,哭喊道:“什么都没了,兽人毁了我们一切,该死的兽人,光明为什么惩罚的是我们。”

被这青年情绪感染的周围平民或是闭眼咬唇,或是无声哭泣,不仅是家庭连同信仰都一同被被兽人摧毁的他们,能还活着简直是一种痛苦折磨。

俞弘停下脚步,那张石头般的脸变得鲜活,朝查普曼露出一个令他吃惊的坚毅神色,道:“我去给他们指出一条希望。”

屠杀画面被一个健壮的身躯替代,俞弘出现在了这名青年面前,命令道:“起来。”

青年的目光停留在俞弘的脸上片刻,微张着嘴有些愣住的他本不愿去理会,但不知为何看着那双锐利的眸子一阵心惊肉跳,于是顺从地站起来,不知道俞弘要干什么。

青年随即愤怒道:“我不明白你凭什么叫我起来,我知道你是库恩领主的儿子,既然是一样在传送阵逃跑到了这里,那么大家都是逃兵,都是被抛弃的人,你没有资格这样命令我,你和我是一样的,比起现在,我更愿意死在兽人手上,而不是在这里等死。”

“如果你没有站起来,我会杀了你。”俞弘冷冽道,不含起伏的语气里平稳得像刀锋般笔直。

青年冷笑:“杀了我?那好,你就从这里刺穿我。”

他猛地扯开衣服,露出因愤怒不停起伏的胸口,几道用力过猛不小心抓破的痕迹隐隐渗出血来。

俞弘一直紧握得缺少血色的拳头向青年腹部重重击去,一股磅礴的力道从中爆发,唾沫从青年嘴里止不住喷出,变成猪肝色的他还没来得及痛呼,俞弘就拧住了这个扬言要他杀了自己的那个脖子,鼓起的粗壮手臂将青年一点点抬到与他眼睛平行的位置,双脚已完全离开了地面,整张扭曲的脸由红转青。

身旁的平民不少惊呼,除了脸上多了一点怯意,正如青年所说谁死都是迟早的,他们安静得跟死一样默默注视着这里。

俞弘看着他,目光冷峻之下的寒风更盛,冰冷道:“你是有多不尊重自己的生命,你给我听好了,我们能活下来是库恩领主以及士兵们换回来的,光明仍在这里,是你抛弃了自己。”

俞弘缓缓放下快要昏死过去的青年,后者如泥水瘫倒在地,仿佛忘了疼般清晰地回想着俞弘的话,一时呆在那里,俞弘转身对周围平民高声道:“我们每个人都承载着逝去的人对生的希望,是啊,死亡已经不是每个人自己的事情,而你们却在等待死亡,你们有没有想过。”

“一群只想着死的愚蠢东西,你以为就这样能轻轻松松死去吗?你以为就这样能安安静静等待死亡吗!”

周边的人呆住了,不自觉站了起来,不少人脸上露出怒意。

俞弘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仿佛冻结了一切,冷冷道:“不能!”

突然寒冰莫名的碎裂,露出了掩盖之下的火山口,青筋在俞弘脖子处暴起,高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每一个人都没有了选择的权利,你们已经失去了对死亡的选择,所以你们还活着!”

越来越多的人不自觉的站起,渐渐向俞弘身边围拢过去,地上的那名青年也悄悄站起,所有人神色却变得茫然。

“是的,你们还活着。”俞弘奋力举起摊开的手掌,五根手指在昏暗的光线里清晰可见,那是只有力的大手,仿佛可以遮盖整个天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被这只手吸引。

俞弘大声道:“并且你们只能活着,凭着巨大的勇气生存下去。在这陌生的雾海岸,找不到回去的路,没有任何人的救援,我们成了流浪者,一无所有的我们既然只能活着,而你们!为什么不用这苟活的生命去拼一个机会,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

俞弘面前已经聚拢了黑压压一片人,人们激动得微微颤抖,离俞弘最近的青年羞愧的低下了头,然后又很快的抬起头与其他人一起望着俞弘,激起了内心的不甘之火。

不远处的查普曼平静地望着俞弘,似乎看到了展开羽翼的雄鹰,一丝微笑把他脸上的皱纹变得明显起来。

俞弘喊道:“为什么要屈服死亡,你们还害怕着什么,害怕命运吗?”

俞弘将举起的手掌缓缓握成拳头,在天空中握住了一种叫命运的东西,说道:“我的子民们,你们看!我手中的力量已经抓住了它,你们也可以!”

众人纷纷跟着俞弘举起了双手,每一根手指都用力地向外张开,俞弘用近乎嘶吼的嗓音吼道:“来啊!我的子民们,命运已经握在了我们手里,是我们在掌控自己的命运!”

“是的。”

“珀西说的对!”

“我们已经没有了选择!”

无数双手猛地握成拳头,晦暗的眸子里顿时照亮了每一处,疯狂地吼着嘴里最有力的声音,看向俞弘的眼神充满了尊敬与狂热。

在众人里点下的星火逐渐燃烧开,沉默的人群里多了说话声,多了一些生气。

俞弘悄悄松了口气,看着效果拔群,这番演说连他自己都被激得热血沸腾,其实在说出前连他自己不知道会讲些什么,很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

不过这样已经就很好了,并且这种充满斗志的感觉还真不错,俞弘含笑环视着周围激动的平民,这都是在他的激励下重新焕发了神彩。

不远处,已经救治两个伤员的妮可坐在柔软草地上,小手轻轻捶打有些累坏的肩膀,包裹着头的兜帽不小心震落,她都没力气重新戴上,任由一头靓丽金发散乱地披在后背,像是一道道金色波浪。

受伤的人不是很多,只有几百个人,可士兵里加上她总共只有五个牧师,这是个临时的医疗点,格里斯仆役与自发的平民还在源源不断的将伤员送到这里,一刻都没有消停,好在受伤的程度大多都不重,累得不行的她乘此小息一会,在此之前她就做好了彻夜不停直到全部伤员得到治疗的准备。

听到身后突然冒起的骚动,妮可那双洁净纯白的眼睛向后望去,不一会儿,俞弘的演说一遍又一遍的从那些人口中激动地传到妮可的耳中。

“没有选择了吗?”

妮可默念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掩嘴轻笑,可人的小脸泛起两朵淡不可见的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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