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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两面人

玉面书生看他们眼神迷离,行动呆滞,大有迷离之态,暗叫不好。此琴声可夺人心智,闻之无法自控,再听下去恐有很大伤害。

但此时也不能打断琴声,因他们已经坠入其中,如坐禅入定,猛然断裂蛊惑之音,很有可能走火入魔,对他们的心神造成永久伤害。

对于用音乐操纵迷惑人心智之术,玉面书生也有所耳闻,这是一种非常上乘的手法,一旦被其牵制,若还有意识则会用魂力抵抗,但越抵抗则反制力越强,直到激起最高魂力抵抗,但若己方魂力抵抗不过弹奏者,则会魂力大损,甚至心神大乱,进入不复之劫;若听之任之,不做抵抗,则会被弹奏者操纵身心,做出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情来。

破解此术最佳的方法是弹奏另外一首音乐,慢慢融入其中,再图影响其音律。但此等手法要求非常高,没有对音乐的悟性是不可能做到的。

眼下玉面书生倒是不缺乐器,他的丝扇随时可以变成七弦琴,但他不知道该演奏何种曲调,万一影响不成对方反被对方钳制,那将无还手之力。

玉面书生闭上眼,强迫自己沉下心来,射出扇中丝线,盘坐在地上,如同参禅入定一样。

空中那琴声依旧,玉面书生努力想辨听出琴韵,弹起丝琴,与谷中琴声和鸣。

不过,既然是和鸣,就只能跟着琴声的后面而动,宫商角徵羽五音七律,都要随着琴声的变化而变化,这样一来,等于玉面书生在为琴声推波助澜,非但没有抵消琴声带来的影响,反而自己也渐渐不受控制,被那琴声所摄。

玉面书生想停下来,但手已经不听使唤,他心里暗暗吃惊,饶是自己魂力远远高过死鱼眼睛,还被这琴声所控,那他们肯定已经变成这琴声的傀儡了。

玉面书生想得没错,细脖怪双手捂住耳朵,嘴里大喊大叫着,好像脑袋要爆炸了一样,朝山谷内的河水那边狂奔而去。

细脖怪一下子跳进了河里,那琴声竟然能穿透河水,细脖怪在水里也依然摆脱不了,他在水里上下扑腾,弄得河水哗哗响。

这山谷本来只有两种声音,一是琴梧的琴声,再就是玉面书生的和鸣声,但现在突然多了河水的声音,玉面书生就如同从睡梦中突然被什么声音惊醒一样,意识逐渐恢复。

他绝顶聪明,立即就意识到水流的声音,可以干扰甚至破解那摄魂的琴声。

这琴声也如流水一样,开始时如木兰坠露,无声有息,渐至如冰凌融化滴水在田,后来似小溪潺潺,音调从低到高,越来越强,音律从缓到急,越来越快。

既然乐声似水,则击水为乐,肯定可以改变其韵律,有道是山无常势,水无常形,水流是最容易被改变的。

打定主意,玉面书生收起丝扇,折了几根翠竹,去掉竹叶,只留竹竿,滑入水中,击水发声。

琴声和竹节击水声相融,附和有致,缓缓而鸣,荡漾于山谷之中。

不出玉面书生所料,那琴声果然是越来越大,音律越来越紧,终如江水汹涌,瀑布雷鸣,玉面书生双手舞动数根竹竿,奋力击水,水花四溅,水声完全与琴声融汇在一起,玉面书生暗喜,但到目前为止自己还只是跟着琴声走,若不能控制住琴乐,也是空欢喜一场。再看其他两个人,表情近乎是处于狂喜的状态,其心智完全被音巫所控,如还不能控制琴乐,恐怕他们会被其所害。

但如何让奔腾汹涌的江河变得驯服平和呢?玉面书生想起魂楼所在的蓝径山脉下的那个大江,深知江河之汹涌势不可挡,如有雷霆万钧之势,想控制这等伟力,势比登天。玉面书生冥思苦想不得其解,只能顺着琴声继续击水。水花溅到脸上,和汗水一起又滴到溪里,玉面书生渐感体力不支,因为他没有使用魂力,而是以身体最原始的能力划水奏乐,所以再这样继续下去,他迟早是吃不消的。看着不断四溅的水花,玉面书生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语:江河湖海。这四个字是他小时候,灵儿姑姑在教他认识的,并且还解释过给他听,他记得很清楚。灵儿姑姑教育他要做一个像大海一样谦虚和包容的人,因为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并且海虽辽阔,但不像大江一样汹涌澎湃,正所谓********。当时他虽不懂这海纳百川,********的意思,但却把它们铭记在心中了。

不过记住是记住了,但因为后来的事情,他最终没能成为灵儿姑姑希望的样子,而是踏上了魂楼这条不归路。

海纳百川,********,海纳百川,********。玉面书生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词,脑中如电光一闪,大海因为广博所以能容纳江河流水,而汹涌的河水流入海中,却是平和安静的,海之博大相较于江河,如宏大到至高境界的乐声一样已经不能用声音高低来衡量了。想到此,玉面书生心里不再像刚才那么急躁了,平静了许多。他缓缓击水击水,取竹叶做载体,闭目冥想,将脑袋放空,想象着这里就是大海,自己身处海岸,蓝天白云,海面上海鸥云集,叫声响彻入耳,还有其他各类海鸟的鸣叫,把大海吵得好不热闹,那这种热闹中又透着一种平静,那是自然的安宁。

玉面书生如同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孩提时代,那时他还只是天真可爱的孩子,天然得如同这安宁而又热闹的海岸一样,一尘不染。

玉面书生眼角沁出两滴清泪,他不知道,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流过泪了,能流出眼泪的感觉,真好。

那过去的时光不会再回来了,玉面书生心中叹了一口气,此时,他发觉琴声渐趋平缓,终于寂灭消失。

终于,破解了吗?

玉面书生心情很复杂,他宁愿这结界再延续下去,别让他那么快就从回忆中醒来。

“哎呀,怎么跑到水里了?我的骨头!”

耳畔中响起细脖怪的喊叫声,玉面书生暗自咬牙,是的,这才是现在自己的生活,杀戮和炼魂!他身边都是像大头鬼和死鱼眼睛这样的人,嗜血而有残忍,你不残忍,就等着别人对你残忍。

死鱼眼睛被摄魂的程度比细脖怪更甚,因为他的魂力更高,所以刚才对抗的时候用的魂力要更强大,但越强大,反噬的力量就越大,不够他没有像细脖怪那样跑到河里,而是用双手在挖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挖好了一个很大的坑,并且也已经跳进那个坑里了,看样子,是要自己将自己活埋了。

好在琴声停止了,死鱼眼睛恢复得也快,他既震惊又觉得尴尬,急忙从坑中跳出来。

“这个琴声真..”,死鱼眼睛突然不说话了,他看到了令他惊诧的一幕:玉面书生好像变了,虽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死鱼眼睛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阴煞之气没有了,现在的他看上去很柔和,一点威慑都没有。

不过,很快,玉面书生身上那种阴煞的气场又恢复了,他还是以前的那个让人畏惧的玉面书生。

死鱼眼睛心里暗忖,刚才玉面书生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变了,那个时候的他是最柔弱的,要是能找到他变化的原因,也许那就是他的死穴,看来他也并不是无懈可击的。

不过,死鱼眼睛不敢想太多,他担心玉面书生会察觉到他的心思。

山谷内的音界已破,玉面书生带有几分惆怅地喃喃自语道:还有吗?还有什么?

他甚至对驯兽族产生了一种同情,能布下这种结界的种族,不应该死在魂楼手中,不过这种念头很快又被他摒弃了,他回想起了过去,又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弱者是不配生存的,只有让自己变得有能力残忍,别人才不会对你残忍。

琴梧看到结界被破,脸色变得苍白,她不明白那个自己结界中的漏洞在哪里,为何对方会想到以水破之,即便是能想到这一点,但如果无法与自己的琴声融和,根本无法改变琴韵。根据之前擎云的描述,这次来犯的敌人来自神秘的魂楼,魂楼里的人都是残忍阴毒的,所以她才布下这种琴韵,因为天性残忍阴毒的人,内心深处是不会有安宁之地的,绝对无法演奏出如此天然的和鸣。

对于音界,其他人并不了解,不过当看到那几个人或癫狂或痴傻的状态时,大家都觉得琴梧确实厉害,只用琴声就将人控制住了,不过忽见琴梧不再抚琴,再看谷中,那几个人好似已经恢复了神智,不再疯癫痴傻。

“看,来了另外一个人!”有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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