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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动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甚至就算对方无理取闹,只要是可以忍受的,若昀其实都不会和对方斤斤计较,然而如果有人不知进退,伤害了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那么她一眼也不会手下留情。

此刻序幕已经拉开了,所有人都粉墨登场,自己似乎也应该准备准备了。毕竟……若昀抬起头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这短暂的平静,应该就是所谓暴风雨之前的平静吧。

若昀微微笑了起来,然而同一片日光照耀下的宫殿之中,德妃的面孔却越发凝重起来。她微微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你再说一遍!”

原本还是屈膝行礼的佩尔吓了一跳,连忙俯身道:“娘娘,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此事原本是奴婢多嘴一提,然而方才找了许久,竟然怎么也找不到那一对红宝石耳坠了。府库之中的事情,原本是奴婢在打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差池,如今竟然丢了东西,奴婢实在是百死莫辞。”

百灵原本在伺候德妃吃东西,此刻也停下了筷子,无声无息往后退了一步。德妃原本还喝着小米粥,此刻只觉得半点胃口都没有了。她掌管六宫,如今自己的长春宫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如果传扬出去,恐怕背后不知道要招惹多少人的耻笑。

“本宫记得,如今府库已经不是你负责了,而是交给了若昀和月如那两个宫女在打理不是么?”德妃原本盛怒,然而此刻神色却忽然一边,沉声说道。

“是那两个宫女监守自盗?”德妃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然而脱口而出的刹那,她却忍不住有些怔忪了。当初柳德仪一心想要斩草除根,她却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因为源旭的苦苦哀求而放了若昀一马。

然而……自己的心中,其实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么?遥想当年,她身份卑微,不过是个寻常宫女,自然无法和孝恭贤皇后比肩。对方是太后的亲侄女,也是兰陵萧氏的嫡长女,出身显赫,身份尊贵。

那时候在后宫之中,无论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的苦,都要自己一点点吞下去,然而今时今日,她竟然觉得无比厌倦起来,那一点争强好胜之心不肯湮灭,竟然很想问一问,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自己真的会输给,甚至不是孝恭贤皇后的人,而仅仅是一张与她想似的面孔?

或许就是因了这样的一点自尊,竟然也就真的容下了那个女子在自己身边。然而这一刹,竟然会脱口而出这句话,是因为……其实自己也是很想让她死的么?

倒是佩尔自己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回禀娘娘,照奴婢看来……恐怕不是新进宫的那两个宫女。这两个人虽然话不多,然而做事勤快,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监守自盗的事来。”

她这么一说,别说是德妃,就连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百灵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她们两个入宫的时间最长,在德妃身边伺候,虽然彼此也有不和的时候哦,然而比起翠儿来,两个人关系自然要好上许多。

如今府库之中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自然是要找到人来承担责任,一对红宝石耳环虽然不值得什么,然而德妃最震怒的,却是在长春宫中竟然有人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情,这已经无异于是一种背叛了。

府库原本是佩尔主管的,如今既然已经有了替罪羔羊,为何还要为那两个宫女开脱?

百灵使了个眼色,然而佩尔却只当做没有听见似的,继续说道:“方才那个宫女对奴婢说……”她可刻意在这个地方停了停,似乎不敢继续说下去的模样。

“说什么?”德妃挑了挑眉,沉声问道。

“奴婢不敢。”佩尔的嘴唇动了动,似乎真的有几分胆怯的模样。百灵此刻倒是有些捉摸不透了,见德妃面色沉沉,顿时开口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傻话,长春宫里一个宫女能说出什么话来,竟然是不敢在娘娘面前说的?”

佩尔沉吟了许久,这才说道:“娘娘饶奴婢死罪,若昀昨天说自己清点府库的时候那对红宝石耳环还在,只是她出去将锦缎收了回来,一回头看见……看见翠儿从府库里出来,今天早上奴婢去找那对红宝石耳环,就已经彻底不见踪影了。娘娘还请饶恕奴婢死罪,这实在是没有证据的事,所以奴婢才不敢在娘娘面前胡言乱语。”

听到这番话,德妃反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端起原本放置在桌子上的一碗白粥,轻轻尝了一口,白米粥是新进供的青田白米,糯软香甜,而且百灵细心,还在里头放了紫姜丝,吃起来有淡淡的姜的气味,却并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恰到好处。

一时间整个长春宫似乎都沉默了下去,只有德妃吃东西的细微声音在空气之中响起,佩尔只觉得身后似乎都在不断地冒着虚汗,就连百灵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小心翼翼为德妃挟了几筷子菜,然而德妃却都没有动。

一直到吃了小半碗的稀粥之后,德妃才用手帕轻轻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百灵连忙端了一杯茶水过来让德妃漱口,一应规矩都做足了之后哦,德妃这才施施然站了起来,沉声说道:“稍后妃嫔会来长春宫向我请安,这样的小事本宫不想被旁人知道,你们自己处理便是。”

“既然已经有人看见了翠儿在府库之中出入,那就去搜吧。不过……若是没有搜出什么东西来,那个叫若昀的宫女,做事失职说不定监守自盗的也是她,这样的人,也不配留在长春宫,及早打发了出去,明白么?”

“是,奴婢知道了。”佩尔连忙回答道。

然而原本伺候在德妃身边的百灵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时间露出了十分诧异的神色,然而你目光一转,一切就当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她跟着德妃往前殿走去。而此刻的翠儿还津津有味吃着金丝糕,一脸得意。百灵远远看了对方一眼,嘴角闪过了一抹轻蔑的笑意。

自己其实早就已经看她不顺眼,只不过耐不住德妃娘娘恩宠,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不过……现在栽在佩尔手中,这么多年相处,她当然知道那个佩尔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如果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她是不会动手的。

百灵嘴角的笑意清浅,反正自己置身事外,自然不害怕这场戏闹得更大一些。

等德妃一走,佩尔立刻走出了房门,门口还站着几个侍卫并三四个宫女,都是些寻常的粗使宫女,一见佩尔出来,连忙俯身行了一礼,“参见姑姑。”

“行了,方才娘娘吩咐了,翠儿姑姑恐怕是拿了自己不该拿的东西,这件事情如今交给我做主,你们几个,去将翠儿姑姑请出来。”佩尔沉声说道,然而那个几个宫女并侍卫却吓了一跳,一时间面面相觑,谁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这可是德妃娘娘的旨意,难道你们想要抗旨不成?”佩尔重重一掌拍在了栏杆上,一时间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连忙俯身道:“奴婢不敢,但凭姑姑吩咐。”

在宫里头做事,最需要弄明白的,其实并不是事情的真相如何,而是……出了事,由谁来担当这个责任。既然事不关己,佩尔当然也没有胆子假传德妃的旨意,那么为何翠儿方才还得到德妃的赏赐拿到了金丝糕,现在竟然会被下令搜宫,自然也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此刻的翠儿正吃完最后一块金丝糕,站起身来准备去为自己倒一杯茶。然而就在她起身的刹那,佩尔却从门外走了进来,伸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妹妹还是先坐一会儿吧,怎么,想喝水啊,去倒一杯水给姑姑喝。”

翠儿立刻变了脸色,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佩尔,你可别忘了,这里是长春宫,娘娘还在掌事呢,你怎么敢这么嚣张?”

“妹妹也知道现在长春宫里是娘娘掌事,不是你,也不是我啊。既然娘娘有令,咱们做奴才的,哪有不遵循的道理。你就好好坐一会儿吧,其实很快就好了,姐姐也不过是听从娘娘的命令,来妹妹房里找一样东西而已,要是找到了,立刻就走,妹妹不用这么气急败坏的。”佩尔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沉声道:“搜吧,记住了我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几个人齐声说道,立刻翻箱倒柜的搜了起来。

翠儿心里有鬼,连忙尖声喊道:“你们在做什么?谁准你们碰我的东西……佩尔,你不要太过分,娘娘会在我的房里找什么东西,你别骗我了!你这是假传娘娘的旨意,我要去见娘娘。”

看翠儿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佩尔心中就越发笃定起来了。她松开了手,翠儿刚想要站起来,几个侍卫立刻就把她按在了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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