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来了？”若昀吃了一惊，此刻大雪纷纷，不过是刹那间，就已经浇的人白了头。而站在不远处的人，也不知道究竟来了多久，此刻身上都已经落了雪花，倒像是浑然不觉似的。
若昀和凌风练满走了过去，一直到了两人身边，若昀倒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手拂去月如脸上的雪花，“你这是怎么了，既然来了，怎么话都不说一句，呆呆站在这儿，莫非是要把自己变作一个雪人不成？”
月如似乎是此刻才放映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脸都有些僵硬了。然而看着若昀浅笑眸光，还有站在对方身后提着仙鹤灯笼的男子，一时间只觉得千头万绪，然而终究也还是要忍下去。
“若昀姐，你前几日才得了重病，难道这么快就不记得了么？还说我呢，我半夜醒来，看见你鞋子衣服都不见了，真是吓了一跳。”月如只觉得自己的笑容此刻看上去一定说不出的僵硬，然而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幸亏今日下了大雪，大概旁人就算是看见了，或许也只觉得因为太冷的缘故吧。
“倒是我的错了，我不曾想到你会半夜起来，早知道也应该留一张纸条给你的才对。”若昀听见月如这么说，自己心中顿时也觉得愧疚起来，只觉得自己未免也太过任性了一些，心中也觉得有些愧疚，连忙将自己手中的暖炉想要递给对方，“这个给你，你恐怕也冷的厉害。”
“手炉都已经冷了呢。”月如勉强笑了笑，然而手指触碰到手炉上的时候，顿时吓了一跳，“端王殿下？”
然而她猛地侧过脸去，却看见自己的身边空空如也。方才那个眉目如画的男子，此刻看上去倒像是个幻觉似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端王殿下？”若昀微微皱起眉头来，方才自己可没有看见源旭，只是见着月如一个人站在这儿罢了。
“是啊，我从屋内出来的时候，自己提着一盏灯笼就出来找你，可是将后头都找遍了也不见人。幸亏遇见端王殿下，他说自己也睡不着，随意出来走走。后来还听我说你前两日说想要看梅花 宫里头梅花开得最好的，就只有迤梅园了，因此特意带我过来的。真是奇怪，他明明刚才人还在这儿的，怎么一眨眼不见了？”月如只觉得诧异，连忙将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再说了一遍。
若昀微微皱眉，心中只觉得奇怪，照理说按照源旭的身份，实在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然而既然话已经说出口，那么自己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得微微颔首，“可能是断网殿下已经离开了吧，日后若是有机会再遇见，我会亲自向他道谢的。”
月如迟疑地点头，然而目光一转落在凌风的身上，这才微微扬起了嘴角，心中虽然觉得尴尬，然而她还是故作不经意般地问道：“奴婢参见秦王殿下，真是巧了，秦王殿下也是睡不着，所以和我家小姐约好了一起看梅花么？”
“不是，我和若昀只是盆敲遇见罢了，缘分使然而已。”凌风淡然说道，倒是也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只是目光一直落在若昀的身上，晚来风寒，“我送你回去吧。”
然而这一次若昀倒是有些迟疑起来，刚开始凌风说要送自己回去，对方也是一片好心，况且的确天黑路漫漫，夜路难行。有人送自己一程，终究还是显得安全许多。但是现在既然月如也已经到了，若是再让凌风送自己，似乎就有些不妥了。
“还是算了，如今月如既然已经来了，如果还要劳烦皇上的话，若昀只会觉得于心不安。”若昀想了想，终究还是婉拒了，“今日能够有幸拖王爷之夫而一赏如此风光，若昀已经觉得无线欢喜了，又怎么能够再让王爷送我们回去。”
她心底终究还是觉得有些顾虑的，只得这样说道。然而话一说出口，若昀便觉得有些惭愧起来。身份地位悬殊，她原本只是想真心实意道一句多谢，然而话到嘴边，却也变成了这冷冰冰的客套。
但是凌风却没有多说什么，似乎对一切都十分了然的模样，过了许久之后才说道，“那也好，这盏灯笼就给你吧，你带来的灯笼已经熄了，只怕回去也不是很方便。”
对方温柔和煦的眉眼，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汪温柔的湖水。若昀微微有些怔忪，只觉得对方的眼睛，似乎真的是在哪里曾经看过的。
然而一直站在身边不动声色的月如，此刻心中却陡然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恨意，为什么要骗自己？这两个人难道每一次都是巧合相遇，当日中秋宴饮，秦王也是划舟而来。
那个时候，秦王似乎也说自己是从宴会之中逃离出来，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遇见他们。那个时候她只觉得秦王一表人才丰神俊朗，不似今日一颗心已然蠢蠢欲动，犹如即将开花的植物，所有心神似乎都被眼前这个人给占据了。到了此刻，这才终于回过神来，是否世上当真有这么多的巧合？
然而自己心里就算再怎么沸腾，月如却也依然保持着镇定的神色，直到若昀婉转对对方行礼之后，这才也慌忙跟着行了一礼，才跟着若昀慢慢走了出来。自家小姐手中的红灯笼早就已经熄灭了，因此尚且还留在原地，而此刻若昀手中拿着的，却是秦王所用的仙鹤灯笼。这灯笼看上去和端王所用的那一把倒是相差无几，只不过仙鹤的颜色有些许的差别罢了。
“怎么了，一路上闷闷不乐的，是否还在怪罪我离开的时候不该和你说一声？其实我也是睡了许久，所以晚上才睡不着罢了。”见月如一路上跟在自己身边都没有说话，此刻倒是带着几分迟疑模样，若昀顿时开口解释道。
对她来说，自己在后宫之中最重要的人，实在是非月如莫属。她们姐妹二人相伴扶持，才能在后宫之中跌跌撞撞活下来，她可不想为了这样的事情就伤了姐妹之间的何和气。
更何况月如半夜见自己不再，竟然孤身一人提着灯笼出来寻找自己，这样的殷切关怀，实在是让若昀觉得十分动容。
月如倒是真的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生若昀的气，只是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此刻忽然听见若昀说话的声音，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半晌这才说道：“小姐，方才说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我方才说啊，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若昀倒是有些奇怪，只觉得对方似乎倒真的不像是在生气，反而是有几分心不在焉的模样，“我出去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我今天已经睡的太久，到了晚上实在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所以才独自出来走一走，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半夜醒来，还特意出来寻我，月如，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月如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就像是有一把火焰在似的，然而浑身上下却都一寸寸变得冰凉，此刻听见若昀说的话，这才回过神来，她倒也没有急着表忠心，只是叹了口气，慢慢说道：“小姐说的哪里话，奴婢去找小姐也是理所应当的，哪里谈得上什么生气不生气，只不过小姐，日后还是要小心谨慎些为好。今日是因为天气忽然变冷，甚至下了雪，所以宫里头那些当差守夜的恐怕多半也是躲懒去了，所以才没有发现小姐。”
“而且幸亏小姐今天去迤梅园遇见的人是秦王殿下，若是唤作旁人，恐怕就不是这么容易可以解决的了。”月如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此刻听上去平和而又安定，带着几分关怀额意味，一面让若昀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
若昀倒是真的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反倒是陷入了深深的自反省之中。
今天晚上的事情，如果遇见的不是秦王，然而别人，恐怕当真就是死路一条了。自己未免也太过冲动了一些，竟然因为一时睡不着，就自顾自去了迤梅园。现在回想起来，若昀自己都觉得有几分胆战心惊。
“你说的没错，是我自己太粗心大意了。”若昀倒是认错起来，“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无论如何，我至少也会告诉你一声才好。而且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再独断专行，想到什么就去做了。”若昀都快要指天发誓了。
月如的脑子里还是想着凌风的脸，此刻看着月如一脸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顿时整个人都变得充满了憎恶起来。
如果当初是自己和秦王一起说话，如果今天晚上睡不着的那个人是自己，如果出现在迤梅园的是自己，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月如的脑子里满是这样的想法，心中忽然涌起了深深的无力感。
自己出身贫寒低微，又有什么资格去和若昀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