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房间,衬得屋子更加洁白素雅。在明与暗的光影间,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一如往昔地跳动着,机器所发出的“滴滴”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刺耳。
房间的门被缓缓地推开,保姆走了进来开始打扫房间卫生,结束后她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给病床上安详似入眠的欧若兰擦身。
这项工作她已经不知道做了多久,虽做起来已驾轻就熟,但她还是不能怠慢。不仅因为这是她的责任,更是因作为一个女人,在心底对欧若兰生出的几分同情。
保姆小心翼翼地将欧若兰的左臂从被子里抽出来,用干净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着略微松弛的皮肤,想到风静静如今生死未卜,心中怜悯更胜,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对昏迷中的人说道:“欧太太啊,您总这么睡着,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风小姐她在家的时候,总会来这里陪您说说话,那模样我看在眼里都心疼。如今她多久没来过了,您这么长时间没听到她说话,恐怕您也想她了对吧?”
她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感慨,就像和老朋友唠家常似的继续说道:“风小姐是个好孩子,不仅时刻惦记着您,连身边的人照顾的也很好,您有她这么个好闺女真是好福气。可惜啊,怎么就好人没好报呢?说句不好听的,太太您现在这么睡着反而是好事,省得知道了心里难受。”
欧若兰平静地躺在床上,岁月与病痛加诸于她的印记都在略显苍老的脸上体现了出来。只是透过她的眼角眉梢细看一番,还是能看得出年轻时的风采。
“怪不得风小姐长得那么漂亮,母女俩都让人羡慕。”保姆换了一块热毛巾,细心地为欧若兰洁面,“辛苦把女儿养大,又嫁了这么有钱的人家,该是享福的时候了。可这老天爷就是得给人使个绊儿才高兴,您这一病不起就够风小姐伤心了,可怜那孩子年纪轻轻的,又出了车祸这么大的事,现在人都找不着,真是让人难受啊……”
正说着伤心时,保姆突然停下了话语,似乎看到了什么惊奇事,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又俯下身凑近看了看,竟真的看到了欧若兰的眼角有晶莹的泪滴滑落。
莫非是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
保姆不敢再耽搁,赶紧跑到楼下去请杨颜。杨颜听闻虽不相信,但还是命保姆立即打电话给家庭医生,随即起身上楼查看情况。
医生过来检查时,欧若兰还是如以往般平静地昏睡着,植物人苏醒过来的几率实在太小,但既然有创造奇迹的希望就不该随意放弃。医生希望家人能陪在欧若兰身边继续讲以前的事,如果保姆所见都属实,那加重引起病人反应的刺激就有可能把人唤醒。
杨颜一听这话,立刻推掉了几个好友的邀约,专心陪在欧若兰的身边跟她讲话。他心知风静静是个孝顺孩子,如今她出了事,他能做的也只有尽量照顾好她心中牵挂的人。
于是,杨颜整整一天都坐在床前,讲完年轻时与风静静父亲的陈年趣事后,就接着讲风静静。他讲着对这孩子的喜爱,讲着他看在眼里的关于风静静与杨泓相爱的点点滴滴。
“若兰啊,你赶紧醒醒吧,静静她出了车祸以后就再没了消息,你又一直昏迷,我就是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换不来家庭和睦,也换不来一个人的平安。”杨颜说得有些激动,他握住欧若兰的手,垂头丧气地甚至想要流泪,这种无力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了。
只是,很快他的无力感就被惊喜冲刷的一干二净。因为他握着的那只手轻微地动了一下,动作虽然细微,却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若兰?你醒了?”杨颜赶紧叫人去请医生,继续不懈地呼唤着,“若兰?你想要什么告诉我,要不要喝水?”
“……静……静……”久未发声的喉咙似早已干涸的河流,声音细微而沙哑,但她很执着,翕动的嘴唇不停念着同样的字。
“你是说静静?”杨颜的眼中闪过一抹苦涩,他接过保姆递过来的水杯,耐心地递到欧若兰嘴边,安慰道,“静静现在有事,过两天她就来看你。”
“……静……静……”欧若兰抿了口水,依旧唤着她牵挂的女儿,可是她却看不到那个乖巧的人影。
“你刚醒过来先省点力气,等医生来给你检查。”杨颜不忍告诉她真相,只能劝慰她休息,可是他又怎能了解作为一名母亲在久眠后急欲看到女儿的心情?
医生很快就赶了过来,利用家中完备的医疗器械细心地为欧若兰检查了身体,他不禁感叹:“病人能苏醒过来真是个奇迹!”
“她怎么样?需要去医院吗?”
“病人一切体征指标还好,但刚醒来还是比较虚弱,建议暂时不要对病人进行剧烈刺激,包括身体大幅运动和心理刺激,最好在床上静养几天,到时候情况稳定下来再去医院做一次更完善的检查比较好。”
“那这几天就辛苦医生在家里住下,也好防着出什么事。”
“也好。”
杨颜让保姆收拾出一间客房给医生住下,又连夜请了高级营养师为欧若兰调配饮食,一时间别墅里久违地忙碌起来。
在保姆和一众医生的悉心照料下,欧若兰身体逐渐好转,可以倚床坐上一会儿,只不过因为见不到女儿,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人变得很沉默,总是提不起精神。
她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每当她问起女儿时,宅子里所有人的脸色都会变得尴尬,他们会生硬地扭转话题或让她休息。
虽然沉睡了这么久,但身为女人的敏锐还是告诉她自己,一定出了什么事!
调理了一个星期后,欧若兰在众人的搀扶下上了救护车,到医院请专家检查身体情况。杨颜特地动用人脉请来全国顶级的专家医生对欧若兰进行会诊,很快,会诊结果就下来了:为保险起见,欧若兰至少要住院观察半个月。
于是,欧若兰住进了杨颜为她早就安排好的高级病房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