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曾经跟李智讲过,她一辈子就吃过三回肉,一次是小时候她父亲去镇上上工东家赏的,一次是成亲,她趁着大家都喝醉,扔了盖头混作宾客大快朵颐,最后一次是儿子也就是那个船工出海后带回来的,她说她这辈子做的梦,大部分都是围绕着这三次吃肉的经历,所以李智这次才会这么坚定的想让母亲吃肉。
可惜他不仅没钱买鸡,到手的鹿也没有了。
夜里路上老鼠奇多,弄的李智很是心烦,他随手一抓就按住了一只,抓起来一看并不是老鼠,尾巴毛很多,更像小松鼠,松鼠应该可以吃吧,李智看着手中娇小的松鼠在心里嘀咕着,于是接连按住了四五只松鼠,兜在衣服里也是满满的一大包。
“娘!”,回家后,李智径直去了灶台,“儿啊!你可回来了啊!娘生怕你出什么事啊!”,李智的母亲抹黑进了堂屋,由于是晚上,她看不太清楚,找到李智后,一直摸着李智的手和脸,生怕再也摸不着了。
“您不用担心我,您去那边坐着,孩儿给您弄肉吃”,李智把母亲推到一边,然后慌忙弄了起来,生怕母亲看到不是鸡肉。
晚饭,夜色很深,李智母亲完全不知道吃的是什么,却也用满脸难以抑制的笑容看着李智。
“我儿有本事啊,这肉比我以前吃的都要好吃啊”,李智母亲高兴的合不拢嘴,不停的夸赞着他,但是她面前的李智却低下了头。
不论是在以前的世界还是在现在的世界,我都必须要有成为人上人的能力,否则像今天这样的经历还得继续发生,但是以前的世界需要的是挣钱的能力,这个世界也是的吗?李智等他母亲睡下后,辗转反侧着睡不着睡不着,他想到了那个太谷学院,里面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难道去那里能找到答案?
想到这里他记起来刚才胡乱打出的一拳,威力大得惊人,于是再次跟着记忆中的动作试了试,可没等他走完所有的步伐,那震耳欲聋的声音直逼得他要咳血,无奈,他只好立刻停了下来,那声音才消失了,还是再等等吧。
翌日,待李智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他慌忙穿衣服准备去上工,可他刚跑到门口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一般这个时辰,他母亲都会早早的起来打扫院子,可今天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娘?”,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可是没有回应。
李智急忙冲进了他母亲的房间,发现他母亲还躺在床上,而且一动不动,“娘?”,他又小声的喊了一声,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赶紧推了推他母亲,然后就看到他母亲脸色发紫,额头全是汗珠,表情十分痛苦,看着李智想说说不出,想动动不了。
“娘你这是怎么了?”,李智看着他娘表现的十分慌乱,但是他立刻就想到了昨天的那些松鼠,难道是因为吃了松鼠的缘故?早知道就不要想方设法的找什么肉了,本来一片好心,却办出这样的事来,实在让他很难受,不过此刻应该立刻去找大夫过来。
李智把他娘盖好后,立马跑了出去,“李智你这么急赶着去上工啊?”,刚出门,隔壁一个大婶笑着看着李智问道,然而当看到李智的表情后又皱起了眉头,“我娘病倒了,我要去找大夫”
其他几家的老人闻讯也走了出来,“那你快去吧,我们帮你看着”
李智来不及感谢他们,飞奔着去到村里的大夫那里,此刻那大夫也是刚刚起床,一打开门就被迎面跑来的李智一把拉了出来,“大夫我娘病了,您去看看她吧”
那大夫转身拿了药匣子后,被李智几乎拖着赶去了他家。
此刻他家围了很多人,都是隔壁左右的邻居,都在很热心的照顾着李智他娘,李智进去后,大夫就开始检查了起来,看了看他娘的脸色,又把了把脉,许久都没说话。
这大夫姓王,是村子里唯一的一个大夫,所以他在村中威望颇高,村民看着他把脉都轻声轻语的在说话。
“你灶台旁边怎么那么多鼠皮?”,一位大婶憋了很久终于是轻声问起李智来。
李智听到后面色有些窘迫,“我昨日答应我娘会带一只鸡回来,谁想东家克扣工资,钱不够,只好去后山寻野味,最终才只带了几只小松鼠回来”
村民听到后都叹息了起来,他们都知道李智并不是他娘的亲儿子,但这些日子,他对他娘比他们的子女对他们还要孝顺,可惜这并不是个盛世,国富民穷,他们这些最底层的百姓大多数都有心无力。
“你啊,太傻了”,那大婶连连叹息,“那林子哪是能进去的,村里以前确实有猎户,但现在都死绝了,那林子,进不得啊”
其他村民纷纷点头同意大婶说的,“而且这人离开了肉食也死不了,况且那哪是什么松鼠啊,那就是我们这独有的一种老鼠”
李智自知愧疚,头怎么也抬不起来,看来她娘的病多半是他给造成的了,自己实在是如他们所说太傻了。
“不是老鼠引起的”,这时那王大夫终于说话了,“你娘只是受了些风寒而已,风寒倒无大碍,但是营养不良却是个大事,我给她些草药,你待会给她服下,一日三次,两三天风寒能退,但身体一定要大补,否则.”,王大夫话到一半都没说了,但是大家都明白。
王大夫取出了一包草药,递给了李智,李智急忙从身上摸出五文钱,王大夫收拾着药匣,瞥了一眼,并没有去接,“你这些钱只够问诊的,这样吧,你跟我出来一下”
李智急忙跟着大夫出了门,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病钱我就不要了,但是我这里有个工希望你可以考虑下做不做”
“什么工?”,李智问道。
王大夫左右看了看,“采药,我们村子药材稀缺,只能去镇上买,成本很高,我刚才听说你去过后山林子,如果你愿意帮我采药,我每月结你五十枚铜板,你意下如何?”
李智想了想,那片林子他去过了,根本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有的只是一个学院,要说危险,可能就只有那些喜好欺负人的弟子了吧。
“你放心,不会让你进多深,我家族谱有记载,外围就有数不尽的药草”,王大夫还怕李智不答应,继续劝说着。
“可以”,李智一口答应了,五十枚铜板对他现在来说可是非常丰厚的一笔钱了,这样他就能每月给母亲买只鸡回来了,甚至一个月买两三只,而且他也真的是受不了原先那个东家。
“好”,那王大夫拍了拍李智的肩膀,“不过这件事不要对其他人说起,因为我让你去做的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我不想有村民对我腹诽,毕竟这药材能自己采了之后,村民看病的钱也就会花的少了,我也算是做点好事,不想做了好事还被误解”
李智点了点头,这王大夫可能也就是想图个好名声,不过始终是在为村民做事,还算是个不错的人,给他做事比给以前东家好太多了。
“那你去照顾你娘吧,记住吃药的时辰,等你娘的病好了,就去我那边吧”,王大夫说完就离开了。
李智送走王大夫急忙赶回去照顾他娘吃药,吃完药过了不久,他娘终于是能开口说话了,看来那王大夫果然厉害,村民们见没事了,也都各自回家了。
“儿啊”,村民们走后,李智他娘终于是缓了口气,“不要忙乎了,娘的年纪大了,该来的都要来啦”
李智熬了一碗粥过来,端到他娘面前,一点点的喂着,“您别乱说话,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刚才那王大夫给我一个工做,一个月能有五十枚铜板,以后我们家就是大户人家了”
他娘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大户人家?”
“您别笑,小心呛着了”,李智也笑了起来,“以后啊,我给娘请五个丫鬟,一个服侍您起床,一个服侍您洗漱,一个服侍您吃饭,一个服侍您解闷,一个服侍您洗澡休息,再把我以前东家的工事买下,让他替我们挣钱,然后我就能一直陪着娘你了”
“就不娶媳妇了啊?”,李智他娘看着李智窘迫的样子大笑了起来,“哈哈,我儿孝顺啊,大户人家我不奢望,只求能多看看我儿几眼啊”
“我这几天不上工了,娘就看个够吧”,李智一边喂他娘喝粥,一边说着,“只怕娘看多了,日后看着我就吃不下饭了吧”
李智他娘被李智逗得合不拢嘴,“我啊,一生过的粗糙,但有四件是让我觉得苦一辈子也值得的事,一件是我有个疼我的父亲,一件是我有个疼我的丈夫,一件是我有个疼我的儿子”
“那第四件了?”,李智看他娘不说了,不禁好奇的问了起来。
“第四件还是我有个疼我的儿子”,李智听到后一愣,为什么要把第三件事说两次?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李智他娘说完忍不住呜咽了起来,抱着李智止不住的哭了起来,李智不停的安慰着他娘,他也暗暗发誓,要把刚才所说的设想全部实现,让苦了一辈子的老人能最后享受一下。
“我儿跟着我吃了太多苦了”,李智他娘边哭边说着,“只怪我那夫君,自打他混出息后,就丢下母子二人不管不顾,不然这些年也不止于此啊”
“娘放心,以后儿子会让您过上好日子的”,李智安慰道,看着母亲,他觉得为了母亲做什么都愿意,只希望自己能快点挣到钱,早点孝敬她,不要变成子欲养而亲不在了。
李智他娘在喝完粥后,跟李智说了会话就安稳的睡下去了,李智准备趁着他娘睡觉,再去林子里找找野兔之类的野味,毕竟大夫说过他娘需要大补,于是在家里抄起一个叉子就往林子里去了。
只要熬过这几天,等娘好了,帮王大夫做工就能过上好日子了,李智在心里盘算着,第一个月发了工钱先去买几只鸡不杀,留在家里养着,让它们多生一些小鸡,等鸡多了拿出去卖,卖了买猪,买牛,一步一步变成养殖大户,这样的话一切都会好的。
可谁想,李智走着走着,突然就碰到他的老东家了。
“你小子今天怎么不来上工?”,那东家看到他就面色不善的迎了上去。
“我不做了”,李智不想惹事,他只想去林子里找找野味,带回去给她娘吃,这东家以前怎么对待他,他都可以不计较。
那东家笑了,看了看他身边的几个跟班,“你说不做就不做啊,当初契约可是五年啊”
李智冷冷的看着他,把叉子横在了身前,“当初签契约也没说只给一半的工钱”
“还敢在这里跟我耍横,不做也得做!带走!”,那东家一声令下,他的两个跟班就一把把李智按住了,接着任凭李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硬生生被带回了工作地点。
这还没完,刚被带过去,官府的人就过来查检了,因为这东家有做很多地下走私的勾当,于是急忙停下所有工事,把所有长工赶到了一个小屋子,让他们不要说话,李智就和他们一起蹲在了小屋子里,等待着门被打开。
可过了好久都没人来开门,李智第一个感觉不对,大声的在门口喊了起来,可没有任何人理会,他可要回去照顾他娘啊,中午的药已经吃了,可晚上的还没吃,再不开门他娘可要怎么办。
李智疯了似的踹门、大叫,可丝毫没有任何反应,他后面的人都劝他不要费力了,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第二天开门的,此刻的东家正在应酬那些官差,没空理他们。
李智听到这些后,一下瘫坐在了地面,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