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轰隆隆…”
“来人,来人….”正与皇后许氏恩爱缠绵的刘骜,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子,只见眼前一阵乱晃,把他吓得赶紧双手一抱头,钻进被子里头。
一会儿的功夫,慢慢感觉不晃了,刘骜才颤颤巍巍地从被中钻出一头,四处打量一番,只见各种器皿,瓜果,点心把寝殿弄得凌乱不堪。
刘骜也顾不得龙颜不整,一个鲤鱼打挺,从被窝里直接跳出来,刚从殿门,发现门前两个内侍公公双手抱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刘骜心中一怒,给他们每人一个大脚丫子,边踹边骂道:“没用的奴才,还不快去,召集王公大臣,朕要见他们。”
两位贴身公公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称是,便屁滚尿流地去办差事了。
在等待大臣前来觐见之时,刘骜坐立不安,心中始终萦绕着不祥之感。
想当年先帝那时也是时常天生异象,可也没有如此频繁,刘骜登基不过四年,又是大雨,又是日食,又是地震的,想他刘骜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啊,无非就是贪杯好色而已,也不至于让老天爷发如此大的天威啊。
正寻思间,几位重臣都已经在宣室殿外侯着了,刘骜赶忙整了整冠冕,宣他们进殿。
刘骜赶忙问道:“诸位爱卿,未央宫地震,卿可知否?”
王凤瞟了眼身边众人,果然是问这件事,他用眼神告诉身边大臣,都得按在来得路上约好的对答,不要给皇上添堵,否则这连年的灾害谁能受得了。众人感受到王凤的目光,恭敬地微微颔首。
王凤细声回禀道:“回陛下,臣家中有感。”
其他人也忙说:“臣等均有感。”
“哦?”刘骜松了口气,要是他们没有震感,那这上天之怒就是专为未央宫而来的,那就是警告他来着,那他刘骜的小心肝可就要被吓破了。
“臣以为陛下勿忧,先帝在时,连年灾异,却也是天下太平,依臣之愚见,许是某地有妖孽作祟,殃及人间。”王凤煞有介事地说道。
站立在王凤身后的大臣们屏住笑意,王商更是皱紧了眉头,心想王凤这老小子也太能扯了,都扯到妖孽身上了,我看你就是个祸乱朝廷的大妖孽。
王商心里暗骂,却也不敢说出口,毕竟皇上现在心情不好,正是需要人替他分忧解难的时候,要是跟王凤对骂起来,惹怒天颜,那他就不用混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职业操守他还是有的。
王商建议道:“陛下,臣以为正可借此良机诏举天下贤良正直之士,如此一来,可向上天显示陛下理政为民之心以息□□,亦可将危机转为良机安定民心,此为一箭双雕之策。”
刘骜闻言大喜,心中对王商又高看了几分,他当即拍板决定,由大将军王凤主持此次诏举。
王凤大喜,自己正寻思着多挖点人才充作幕僚,这不是陛下在给自己送人来么?王凤连忙山呼万岁,而王商却是哑巴吃黄连。
翌日,诏书就下达,果然士民踊跃,天下震动。
王凤作为主持者,自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对那些言辞中对他有依附之意的,他特别青睐,而对于那些敢跟他唱反调,甚至批评他王家势盛,他则毫不客气地压下去,当然,为了做得像一点,他也留下一些对他有微词的士子,到时候在皇帝面前就能显出自己的大度。
王凤注意到了其中的两人,一是武库令杜钦,二是太常谷永,杜钦乃名臣杜延年之子,虽说与王凤早已认识,但碍于杜钦恃才傲物,王凤接触的不多。谷永任太常多年,他有一子在出使匈奴时被郅支单于所杀,因此一直以烈士家属受朝廷厚待,如今王凤执掌大权,谷永想更进一步。杜谷二人在诏对中吹捧王凤,把天灾频繁的祸源归咎于皇后许氏,许后入主后宫几年,深受宠爱,却始终不能为刘骜生下一男半女。
王凤自然很高兴,还是有人替他说话的,他也知道他王家如今权倾天下,遭人嫉恨,可他实在找不到很好的理由来反驳别人。如今杜谷二人此说,给了他强大的舆论武器,以后再招到类似非议时,他可以强有力的反驳了:“妖孽在中宫,关俺啥事。”
白虎殿策问结果,“谷永第一,杜钦第二。”
这是王凤定下的最终结果,而刘骜对于这样的排行竟然没有一丝不快,他虽然知道谷永,杜钦的对策中暗指许后,但是也不能说这两人不对,因为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最近可真是夜夜笙歌。
“不好意思,你们说对了,确实是纵欲过度。谢谢关心,可他娘的没办法,朕的身体就是壮如蛮牛啊。”加之杜谷二人确实辩才文才都一流,因此,刘骜对于舅舅的评定只能默认。
在王凤的操作下,谷永迁光禄大夫。杜钦因为体弱多病,干不了太累的工作,就暂作议郎,成为王凤的□□幕僚,为王凤出谋划策,操持政务。
建始四年(前29年),秋,灾害再次发生,十余日阴雨后,黄河决堤。东郡(今河南东北及山东西部)金堤决口,大水淹没四郡三十二县,水深三丈。
灾情紧急,受灾各郡飞马将灾情报至长安。刘骜忧心忡忡,而御史大夫尹忠见此,劝慰刘骜说没有大问题,肯定是各郡误报了。
尹忠的本意是想劝慰刘骜,希望他放宽心。没想到他的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刘骜正烦闷着为何自己登基以来多灾多难,如今有个人跳了出来撞枪口上了,要是换作别人还好,可是这个尹忠乃迂腐之人,上任大半年来,屁主意没想到一个,只知道光拿俸禄不干活。
刘骜没好气地大骂,骂尹忠身为御史大夫,不顾老百姓死活,不为朕分忧。
尹忠被刘骜这一骂,一时愣住了,他回过神后,老脸迅速通红,趴在大殿上瑟瑟发抖,他未曾想到刘骜竟然像变了个人一样,什么不顾百姓死活,什么不为皇上分忧,这些言辞就像一把刀子一样,一刀刀割在他的心上。
殿中的大臣也是大气不敢出,深怕再触了霉头。
刘骜一个劲地大骂,骂累了才想起光骂人了赈灾的正事还没有干。
“大司农。”
“臣在。”
“你去给朕赈灾,要是再出岔子,你就不要回来了。”
“是。”
刘骜“哼”的拂袖而去,留下一堆目瞪口呆的大臣。
印象中,皇上可从来没有如此英明神武的时候,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难不成智商提高了?
这也只是想想而已的念头,群臣散去,只留下御史大夫尹忠一人,良久才拖着跪麻的双腿推出大殿。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刘骜没有发现尹忠,正要发作。
一声侍从来报:“尹忠大夫已由昨日悬梁自尽。”
殿中顿时一阵啧啧叹息,刘骜也是心经不已,暗骂:“老小子,脸皮那么薄,如此不禁骂!”
刘骜下达了厚葬的谕令后,便当此事从来未发生,此人从来未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