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芸这么说,我意识到她家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就先毫不犹豫对她说:“没事,陪你通宵都行。”但我也不能不明不白,终于还是问了:“你是倪总的独生女儿?”
听我这样问,碧芸再也忍不住了,泪眼汪汪,泣不成声,极度伤心,近乎哀鸣地说:“我妈、舅妈遇到车祸,我妈生命垂危,正在抢救,要是妈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啊,我又不能去看。”她断断续续说着,神情是那么无助与哀伤。
我见碧芸快撑不住的样子,走过去,扶她到沙发靠着坐,然后站着轻声安慰她:“你妈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现在的医疗器械和医疗手段都很先进,我姐姐几年前被载重大货车辗过骨盆,什么都烂了,都能起死回生,现在还能自理,你不要太过担心了,也许只是一般的昏迷,醒了动手术就可以很快康复了。”
她的眼光出现一线希望,仰起头对我说:“你姐那样还能康复?”然后用手示意我坐她身边。
我点了点头:“骗你是小狗!”我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对她说,“放心吧,我心里会为你妈康复默默祈祷的,我祈祷的一向很灵。”
“谢谢你,现在几点了?9点陪我去海边吧,我要在那为我妈祈祷。”
“嗯!好的,你比我想象坚强很多!”
“你不知道,我妈是我最后的精神支撑。”
“你爸不是倪总?”我终于忍不住试探碧芸,装傻这样问。
“我爸在我读大学期间喝醉了,死在水沟里,是报应,我没流一滴眼泪,那才叫坚强。我妈早在我读大学以前就离开我爸了,因为我爸爸喝酒没照顾好弟弟,弟弟溺水身亡。我妈一气之下,离开我爸去台湾了。我爸投资一个大煤矿,死后留下大笔遗产给我,我没去签字,我妈就委托我舅舅帮我经营。这些都是你不知道的……”碧芸的话模棱两可,让我想起了“紫云”。
“我的天……原来你是……富家女?”我咬紧牙齿和双唇,吞下口水,不敢再说下去了,太多惊愕,太多疑问、太多意外突然凑在一起了,又突然明朗了,我目磴口呆。
碧芸见我这样的反应,深切的看着我,我知道她是富家女就是这副模样?
“你等我一下,我去冲凉换衣服,你也去冲凉吧,有开的房间都可以。”
我说:“好的,我也去,洁身许愿一定会实现!”碧芸用感动的眼光看着我,美丽的唇角微微翘起,脸上开始有了笑影,她很温柔的说,“幸好你陪我,我想我以后会忘不了你了,要快点哦,一小时后就开始退潮。”
我点了点头说,“我们比赛谁快,”“好!”她说着,就赶紧行动了。听一个美丽的女孩说以后忘不了,是男人都会热血沸腾,不管是真还是假。
可此时此刻我不会,我当然也是男人,而且是一个多情的男人,但碧芸此时的遭遇,安慰她才是最重要的。还有,最重要的,我心里已经断定碧芸就是“紫云”,但以前视频看过一次的“紫云”,却跟碧芸的容颜对不上号,判若两人,“紫云”是靓丽野性,碧芸是阳光可人,美白温柔,不是同一类型的,怎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呢?但碧芸刚才说的,不是已经在强烈暗示,她就是“紫云”吗?
“紫云”不知道我的真名字,要是知道就什么都明白了。不管是不是,我已经不能再探究了,不能让她知道我的QQ,要是她真的是“紫云”,象以前一样把我删掉或玩失踪,那我不就前功尽弃了,想起这些以后我真有点后怕,我现在是离不开倪总的厂,以后可能也是碧芸的厂了,反思复想,左思右想还是很凌乱。
我拿了带来的衣服,走进碧芸对面的房间,房间的装饰都很高档,浴室是雾化玻璃做的,外面能看到模糊人影在里面的动作。我不敢再想什么了,赶紧洗了头,冲掉泡沫,又随便搞个沐浴露胡弄一下,再用水淋个遍就好了,用大浴巾擦干身体,然后换上家里带来的衣服,蓝色牛仔裤,红白小横纹的短袖V领T恤,再吹干头发,就显得精神抖擞了。
碧芸好了吗?她会怎样打扮呢?碧芸早就在客厅等我了,她换的是相当合身的黑色牛仔裤,很具体的显示她腿部的修长和美感,长袖圆领T恤有点修身,衬托上身的挺拔,臀部的宽大,衫身红白黑三大纹,长袖子是黑白小横纹,我一看,奇了,我们换的衣服居然不约而同了,不同的是,我没得选择,而碧芸却是有选择的。
碧芸当然也看到我换的衣服,其实她应该看过我穿过。“我们穿这样象---”陈小姐欲言又止。
“我知道,这叫不约而同。”我说。
她听后,咬着双唇,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我,我们对视了片刻,然后她说:“走吧,要去买漂流瓶,轮到你载我了,拿着。”她不由分说,塞给我摩托车钥匙。
我们下了楼,走出门外,下了走廊,后面的大门居然就自动关闭了。我走向前几步,迅速开了摩托车,载起碧芸就往下开,往看见海的方向开,不一会就到了海边。
碧芸惊讶地问我:“你来过?不用问就能开到这?”
我说:“凭感觉的,我的感觉一向很准。”其实我在别墅楼上已经看到海,方向有了,路有了,随便开就能开到。
我们在一间小商场前面停了摩托车,碧芸等着我一起进去,小商场居然有“漂流许愿瓶”专柜,而且在看的顾客还不少,大多数是年轻的女孩,这我真的没想到,碧芸挨着我仔细看着,最后她选了一个埃菲尔铁塔瓶,一包夜光幸运星,要我一起数九十九颗出来,装进瓶子里,然后从挎包拿了一张名片和笔,在名片上写着:“愿妈象埃菲尔铁塔一样坚强!幸运平安!”接着小心折好名片,放进瓶子里,塞上塞子,一只手拉着我走出商场。
刚出门,她就放开我的手,自己拿着漂流瓶朝着海边疯狂跑去。我见她一路狂奔,就在后面拼命的追,一会,我就看见海滩了,陈碧芸也跑累了,倒在沙滩上喘气,跑一段路再踏一节海滩软绵绵的沙子,我顿时腿都软了。
见我追上了就伸手要我拉她起来,不知道是她太重还是我腿跑软了,我居然拉不起她反而被她拉倒,我怕压到她,顺势就来了个倒仰,刚好侧身把肩关节重重地摔在沙地上,如果不是沙地肯定有我受了。
她见我累成这个熊样,也禁不住掩嘴笑了,我们躺在沙滩上,头对着,脚反朝,她喘着气,我都能够闻到,她问我:“几点了?”
我看了时间说:“9点50分。”
“休息一下,开始退潮就放许愿瓶。”
“嗯!”我应着,揉了揉肩关节。
“没摔到吧?”她问我。
“没,不过有点痛,”我故意说。
她侧过身来,捏了几下我的肩关节,然后轻声说:“你这里都是肌肉,不怕摔的。”
“废话,肩关节没有肌肉还是动物吗?”我故意说。
“你不是动物嘛,”碧芸说:“如果是,我们就不会在这里了。”
“陈小姐。”我突然一本正经叫她。
她都感到奇怪,看着我问:“怎么啦?”
“听过钢琴曲《海边的星空》吗?”
“当然听过,悠远,深邃,但不悲伤,永远是仰望的心情。你以后不要叫我陈小姐,我不是小姐,叫我小陈、碧芸,甚至芸都可以,”她心平气和地说。
“你不愧是大学出来的,对音乐的理解很透彻哇哦,碧芸。”
“嗯!以后我叫你什么?”碧芸应了一声又说道。
“叫我颜生好吗?不要叫我小颜了,明明就比我小,还叫我小。”
“叫你伟大--哥?颜大哥?都怪怪的,还是小颜好听哩。”
“算了,随便你了,叫习惯了就好听而已,”说着说着,时间过得很快。
“10点20分了,碧芸,”我说:“10:33分放最吉利。”
“听你的,要不,你也许个愿给我妈吧?我以后认你做大哥,以后我妈也是你妈。”
“行吗?其实我在心里已经许过许多愿了,你最伤心当时,我甚至许过‘宁可我少活十年,换来你妈生命平安’这个愿望,这已经是一个从小没妈的孩子才有的最高境界了,就是亲生儿女也未必有此心愿。”
“你的心就是好!我好感动,如果我妈这次能平安,我一定叫她来认你做干儿子。”碧芸柔声说。
不说这些了,时间到了,我站起来,向着大海大喊:“愿陈碧芸她妈平安无事!”
陈碧芸就把漂流瓶抛向退潮中的大海,漂流瓶和夜光幸运星随着海水越飘越远,向着对面的台湾岛飘去,陈碧芸站着看了很久,直到漂流瓶看不到夜光,几个小时后,漂流瓶就可以飘到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