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名见林小溪倒在地上没气了,不由得放声大哭。哭声惊动了湖里的一个妖怪。湖妖钻出水面,吼道:“谁在那里大哭大叫,扰了老子的好梦,老子非吃了他不可!”
李无名止住哭声,对湖妖拱手说:“你三大爷正愁不得好死。你且上来,把我一口一口慢慢地咬死,死得越惨越好!”
湖妖大喜道:“老子正焦心晚饭呢,你倒请我吃你?太好了,你等着。”
湖妖飞上岸。
李无名说:“慢着,吃我可以,请你吃完之后,把我的尸骨连同这位姑娘,就地挖个坑埋在一起,你能做到吗?”
湖妖看了看林小溪,笑道:“如此美的小人儿,我可舍不得吃她。我要把她弄回去,供在湖底天天欣赏玩弄!”
李无名大怒道:“妖怪就是妖怪,不可以人理论之。你给我滚远点,老子自己挖坑埋她!”
湖妖拎起李无名,笑道:“你小子弄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且待我拿到湖里洗干净了再吃!”
湖妖拎着李无名跳到湖里,撕掉无名的长衫,把他泡到水里。李无名不懂水性,被呛得四肢乱舞。
湖妖说:“肚子饿了,先吃一口再说。”
湖妖张开大嘴,就去咬无名的肩膀。
忽听一声“死”,一道金光直刺湖妖额头。湖妖挣扎了几下,现出原形大鳄鱼,沉到湖底死掉了。李无名扑腾着水叫道:“救命啊……”
一位白须长者飘落岸上,用金笔一挥,把李无名挑起扔在湖边。老者笑道:“你小子一心求死,又为何喊救命啊?”
李无名吐出水,喘着气说:“老爷爷不必笑我,这种死法实在太难受。对了爷爷,刚才那妖怪是你杀死的吗?”
老者淡然一笑说:“区区一个小妖,老夫不费吹灰之力!”
李无名大喜,连连叩头说:“爷爷杀妖如同吹灰,想必法力高超、神通广大。求爷爷大发慈悲,救活我这可怜的妹妹吧……”
老者摇头叹道:“此姑娘寿数已尽,老夫于之奈何?逆天而行,岂不是自毁前程?”
李无名叩头出血说:“爷爷若能救活林妹,晚生愿做牛做马伺候老爷爷……”
老者感动地说:“老夫虽然不能救活她,但却可以泄露一点天机。你和这位姑娘,今生不能做夫妻,来世却可以做仙侣。”
李无名不悦道:“今生都无可奈何,谁知道来世会怎么样?你要是个好人,就请帮我这个忙。若是个伪君子,就请滚远点!”
老者说:“老夫已经言尽力竭,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无名解开腰带,套在树桠上,说:“老头子,最后一次求你,我死之后,把我和她埋在一起。我想这点小事,你总该办到吧?”
老者苦笑道:“办倒是能办到,只是我弄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死呢?”
李无名瞪了老者一眼说:“跟你说不出个所以来,你只管把我们埋了就是。看你老好模样,相信不会糟污林姑娘。我得赶快死,还要去追赶林妹的鬼魂呢。”
李无名把腰带打了个结,套在脖子上,蹬翻了垫脚石。不消片刻,李无名就翻眼蹬足。老者呵呵大笑,伸手一指,刺断腰带。李无名跌落地上,喘息了一会,怒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要死,关你屁事啊?”
老者笑到:“我是看你勒得难受,才出手相救的。你老实说,你刚才是不是死不如生?”
李无名摸了摸胫子说:“确实很难受,我得换一种死法。有没有刀啊?朝我心窝来一刀!”
老者说:“刀砍剑刺,服毒上吊,都不是好死法。我可以教你一种舒乐死,无痛无觉,死于睡眠……哎呀,我怎么叫人家死呀?见死不救,岂是君子所为?小伙子,我看你身正气严,是个做神仙的好料子。不如你舍死望生,跟我去做神仙吧!”
“做神仙能救活林妹妹,能和她在一起吗?”李无名睁大眼睛说。
“这个嘛,也说不准。”老者说。
“君子不做无把握之事,我还是立刻死掉为上策。请爷爷立刻教我舒乐死法!”
“不教!我岂能授人死法?”老者怒道。
李无名急着要去追赶林小溪的鬼魂,当下一咬牙,一头撞向一棵大树。这次用力过猛,弄了个头破血流,气绝身亡。
白胡子老者摇头叹道:“我还准备安好你的门牙,治好你的瞎眼、断膝,还你一个英俊少年,谁知你一心求死,拦之不及!罢了,此乃天意,不可乱改也。你死之后,是到黄泉地府,还是上西方天堂,我也懒得管了,一切顺从天意吧。”
老者金笔一挥,挖了个大坑,把李无名和林小溪的尸体埋在里面,然后剖块石碑立于坟前。老者用金笔刻了几个字,长叹一口气说:“老夫自称智慧之神,却无法阻止人间的悲剧,亦无法改变人类的后世,徒增怅然耳!”
老者手玩金笔,驾云飘然而去……
李无名撞树而死,鬼魂脱体而出,正要寻找黄泉之路,忽然一阵轻风吹来,一直把他朝西吹去。李无名停之不住,怒叫道:“老子要去黄泉路上追赶林妹妹,是谁把我胁迫西行?定是那白胡子老头,逼我做神仙不成,就阻挠我去地府。喂,老不死的,快点放了我,老子要急着上奈何桥呢!”
李无名手舞足蹈,骂骂咧咧,不久飘到天堂门边。
上帝——八天王,领着左右护法,站在天堂门外,一见无名鬼魂飘到,急忙迎上去。八天王哈哈笑道:“壮士刚才慷慨赴死,真是感天动地啊。我们在此已恭候多时,热烈欢迎李壮士的到来!”
李无名怒道:“闹了半天,还是你们作法把我弄到这儿来的?”
八天王笑道:“你倒是个聪明鬼!不错,是我把你请到这里来的,因为我很欣赏你。”
李无名叫道:“你坏了我的大事了!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能追上林妹妹,不能和她一起投胎转世,我到哪里去找她?我怎么屡行同生共死、来世再聚的诺言?”
李无名夺路就逃。
天王微笑道:“壮士请留步,听我说出因果报应。你现在追去,也已经晚了,她已上了轮回道了!”
李无名被天王拦住了去路,只好转回身,对天王深深一揖说:“既然上帝知前预后、料事如神,就一定知道她投到何处人家,请大发慈悲,告诉我林妹妹投胎之处,我好去找她,了却相思之苦,完成团圆之梦!”
天王道:“恕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了你也没用。你一个孤魂野鬼,去找她干嘛?不如我把你变成天使,然后你再去找她,如何?”
李无名大喜,忙叩头说:“请上帝立刻把我变成天使!”
天王扶起无名,笑道:“婚姻讲究个缘分,缘分到时,门板也挡不住,李壮士何太急也?”
左护法和右护法同声说:“欢迎李公子成为天使,公子请走快乐门!”
李无名抬头一看,正门上果然写着快乐门三个字。李无名一时好奇,便问左右使:“二位大人,此门为何叫快乐门啊,何不叫做天堂门?”
左护法微微一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子就略释一下。凡是前世有德的人,灵魂都可以升到天堂。从此门过去,即可忘记过去,永远快乐。”
李无名忙摆手说:“我不要忘记过去,我还是做我的野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