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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往事如烟,人鬼约定

躲在没有阳光的坟墓里,我很奇怪这近五年的时间我是怎样熬过来的,没有人和我说话,没有人敢接近我,一直以来,我都是与寂寞作伴,同空虚为友。在我没有放下仇恨以前,我的世界黑暗没有尽头。我不禁又想到了那个男孩子,重生,他眼里的仇恨丝毫不亚于我的,小小年纪,真不希望他被仇恨左右了自己,变得没有自我,彻底沦为复仇的工具。他的未来我不能参与,给他取名重生,是期待他勿要拿别人地错误惩罚自己,而是要能够看清自己,守住本心。重生,同时也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

明天,明天他就会看不到我了,那时候我该走了。那么今天,一定得给这孩子留下一个最美好的生日。我该怎么做呢?突然间脑海里闪过一丝想法,也许。现在天色还早,

我索性闭上眼睛冥想。

诚想潜心省查自己,哪知今天心不在焉的,总觉着今天的时间过得真慢。

总算挨到太阳靠近西山,未等夕阳彻底落下,我就迫不及待地出了坟场。

一路躲着日光,尽管日薄西山,但只要仍有一点余辉,我也不敢以身试险。

街上的热闹出乎我的意料,丝毫不受天气的影响。一路穿过街道,我顺手牵羊的拿走了不少东西,有香喷喷的烤鸡,有桂花年糕,有彩灯,有风铃,还有烟花,听着身后商贩的骂骂咧咧“是谁?哪个混小子偷了我的东西?要是让我抓到了,看我不教训你!”闻此,我偷偷地笑了,有谁能想到,我会像今天这般恶作剧。

店铺林立,商品更是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此时日落黄昏,霞光晕开,渐渐淡去。我站在路中央,抬眼望去,有家卖孔明灯的老妪引起了我的注意,她衣着虽然朴素,可是衣料都是上乘的,而且看她整个人的气质,不失端庄高贵。这个时候,别家铺前人影零星,而她家却是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好不热闹。走过去,我这才明白这家摊子为何引得众多的围观。原来是要猜谜呢!中者方可得到一只孔明灯的奖励。可惜了,如今的我,早已失去了这样的乐趣,但是,这不影响我看别人猜谜。我上前走到孔明灯面前,伸手去摸,没有意外,伸出去的手径直穿过了孔明灯,忍不住眼里略有些黯然。我再次小心翼翼地隔空去摸,如同抚摸一件稀世珍宝。这盏很精致,可见做它的人手是何等灵巧。

“婆婆,我也可以猜吗?”一句脆生生的童音在窃窃私语的人群中响起来,很熟悉,我回头一瞧,是重生,见我看他,这小家伙悄悄地冲我眨了眨眼。

紧跟着有个青年男音语气轻蔑道:“哪儿来的乞丐!凑什么热闹!城中的第一才子都对不上来,你能知道什么!还不快滚!”

“就是!”“就是!”“快滚吧!”“赶紧回家喝奶去吧!”周围的人爆发出一阵阵哄笑。

闻言,我担心的望着重生。重生与我对视一眼,忙将脸别开,怯怯地问那老妪:“婆婆……我很想要那盏孔明灯……我可以……吗?”

我以为老妪会断然拒绝,岂料,她摸着重生的小脑袋,对着众人若有所指地说道:“这本来就是公平竞争,谁能答对,谁便能免费得到孔明灯。第一才子是没能猜中,可是,不代表没有别的人不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勿要做那井底之蛙。”

“小子受教了。”刚才说话的青年脸带愧疚,但也不愿服输,对着重生说道,“既然你知道谜底,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大家见识一下!”

“哼!”重生傲娇地说道:“夜寐独不见月婆婀,飞来葡藤喜约北辰。此生相牵日须尽欢,梦里快乐枕间氤氲。婆婆,今日可是你生辰?”

没等老妪回答,旁边的人便连忙问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呵呵,小家伙,你可真聪明,你是怎样得出来的?”

“什么?这就是谜底?”周围的人一脸茫然,“原来……是这样,我懂了!”先前的青年恍然大悟道。

“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旁边的人扯着青年的衣袖,急于知晓谜底。

“而且……”重生话音一顿,别人都朝他看过来。

“还有?”青年一听,忍不住问道。

“哦?而且什么?”老妪来了兴趣。

“日又七夕,年又七夕,婆婆是在思念什么人吧!”

“哈哈,小家伙,你知道的不少嘛!”老妪笑道,我看到她说话的时候,眼里闪闪含有泪光,“你全答对了,那么,这最后的孔明灯,便是你的了!”说罢,将我手中的孔明灯递给了重生,最后一盏孔明灯最终有了它新的归属。原来,它之所以很美,是它倾注了老妪全部的感情。

重生小心接过孔明灯,朝着老妪鞠了一躬:“谢谢婆婆!愿婆婆早日等到他!”说完,趁着人们还没反映过来,重生朝我偷偷招手,示意我可以走了,然后他悄悄地溜了人群。

物有所归,正主不见,夜黑人尽散。

跟在重生旁边,这孩子一路扬着眉,翘着嘴角,双手抱着孔明灯。瞧,他这副模样多可爱,身上没有了戾气,完完全全就是个孩子!

走到荒外,再不见人影,重生停下脚步,转身对着我,献宝似的将孔明灯推到我跟前:“阿染,我从你吧!”他眼里满是欢喜,像是再说:阿染,快夸夸我,夸夸我!

如他所愿,“我们重生最厉害咯!”

果真,他更开心了。腾出一只手来拉我:“阿染,我们走吧!”

他的小手很温暖,我不由得有点贪恋,也紧紧握紧他的手:“嗯,我们走!”

此时的天,一如既往的阴沉,今夜,略有些阴风。越往树林里处走,感觉越阴森。

察觉到不对劲儿,我拉着重生停下脚步,冷呵道:“是谁?”

“阿染,没有人啊?”周围静得渗人,偶尔会响起几声乌鸦的哀嚎,其中隐约夹杂着凄历的惨叫。重生往我怀里缩了缩,“阿染,这里让我觉得好可怕。”

是的,这里还是树林边缘,平常是不会有鬼出现的,凡事都有例外,也许……

“你赶紧出来,否则……”

“否则会怎样?”铃铃女声回荡在树林,“哟,几日不见,妹妹脾气可是见长呢!”说话间,一道白影落在我们面前。

“是你!绿姬!”竟然是她!心思白转,绿姬比我厉害,在众鬼里面是数一数二的,来者不善,她突然拦住我们的去路,绝非只是打声招呼那么简单。紧了紧握着重生的手,示意他等下有机会就赶紧逃。

“你来做什么?是专程来找我叙旧的?”

“呵呵,妹妹,莫非不可以吗?”绿姬伸出右手,将脸前的长发拂到耳后。

重生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她竟然没有脸,脖子以上都是骨架,偶有地方挂着几条腐肉,无数的蛆穿来穿去,令人作呕。

“呕……”重生松开我的手,背过身呕吐。

“哟,这是谁家的小娃,我说妹妹,有这等美食,你不想与姐姐一起分享吗?你也知道,姐姐最喜欢小处男了,那味道,可真是让人回味啊!”用那副恶心的面孔发出盈盈的女声,怎么听都觉得不舒服。

“绿姬!”我朝前走了一步,将重生置于我身后,对着绿姬说道,“你休想动他一毫!”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你以为……”绿姬语调一转,瞬间冰冷,“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吗?”说着,右手伸长,冲着我身后的重生抓来。

我左手急急一抖,将重生送到不远处的安全地带,右手撑着地红纸伞往高一送,堪堪挡住绿姬这一击,自己也连连后退几步才止住魂形。没等绿姬再出手,我连忙冲着重生道:“你快走!我随后就来!”

“我不!”

这孩子执拗起来还真是麻烦,现在事情紧急,他必须走!

“你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只会让我分心!”见他还是不肯走,而此时绿姬也欺身靠近,再次伸出手,我不由得急道,“你再不走,以后就再无见我的可能!”

闻此,重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抱着孔明灯扭头跑了。

我深知自己的话重了,没有时间多想,立刻出手拦住绿姬的左手,而右手仍出伞去,拦截了绿姬的另一只手。

接连被搅和,绿姬生气了:“雨女,你再三阻拦我,真当我开玩笑不成!也罢,凭他个小兔崽子,能跑到哪里去,我先收拾了你,再去吃他!”

闻言,我厉声道:“哼!绿姬,你我速来井水不犯河水,我本不想与你交恶。可是今夜,你非要挑衅,我若让你,岂不被小鬼耻笑!最想保护的也保护不了,我还有何颜面!不像你,即使想要脸,也不会再有了!”

“你!”绿姬被说中了痛处,顿时恼羞成怒,手掌过处,魂风愈发得凌厉。只是她没发觉,她的章法开始错乱。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她高我一阶,实力在那里摆着了。

我无法与她正面交锋,只有四处躲闪。

“啪”一声,一个躲闪不及,我的左肩被她打中,我的魂形撞过数是根大树,最终跌落在地上,我咬牙吐出一口魂气,眼里依旧流着泪水。

绿姬一步步走向我,狞笑着:“雨女,我本看在你我同是可怜人不愿伤你,你却偏偏与我做对!你自己找死,我岂不是该成人之美!哦,错了,是成鬼之美!”说着,她挥动衣袖,一掌掌抽我。

我的魂形犹如断了的风筝,任她宰割,我明显地感觉到我的魂魄一点点虚弱,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她打得魂飞魄散。怎么办?怎么办?我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无力,又是无力,我可以感到死亡在呼唤我,绝望的海水一点点把我淹没。

“雨女,要怪就怪你自己吧!”绿姬来到我跟前站定,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抬起另一只手,准备一掌将我打死。

“绿……姬,你……心……里除……了恨,已……经再无……爱可……言,你……又岂……能懂……我!”当重生第一次扑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死后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久违的气息让我贪恋。绿姬她也是个可怜的无脸女,遗憾的是,她的纯真已经消磨殆尽,现在的她只有恨。有些鬼,爱是支撑他以鬼的形态生存下去,而有些鬼,像绿姬这般,恨是她存在的力量。

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可悲的绿姬,我静静地等待死亡。

“哈哈,没想到老头儿我久不出山,一下山就碰到了两只鬼,级别还挺高,啧啧,运气可真好!”爽朗不羁的声音响起,继而一个穿道袍的老道出现在不远处的树枝上,他左手拿着酒壶,右手拿着一只烤鸡,嘴里还咬着一块儿肉。

闻言,绿姬立马松开手,转过身,看清来人后,惊诧道:“是你?!”

“没错,是我,绿姬,没想到你竟然能挣脱我的束魂绳,才没多久,你的魂力就又上了一阶。啧啧,真是厉害。自你走后,我又将束魂绳重新修改了一番,再次注入了道力。如今,正好再次拿你来实验一下。”说着,老道站起身形,手里东西随意一抛,扔掉手里的烤鸡,又把酒壶系到腰间,右手凭空一挥,一条赤红的绳子便出现在他手里。

似是感到束魂绳的威力,绿姬见情况不利于她,没有犹豫,转身就跑。丢下一句:“钟离老鬼!青山不改绿水,我们后会有期!”

绿姬刚跑出十里,老道的束魂绳就紧追而来,绳子一勾,束住绿姬,接着往回一收,绿姬就被扔了回来,落在老道站着的树枝下。

“在我面前竟肖想逃跑,真是不自量力。”

“哼!你当奶奶我真怕你不成!”说着,绿姬站起来,对上老道。

趁着两人对峙之际,正无暇顾我,我的意识支持我强撑着魂形,一点一点向后移动。

远处两人已经开始交手。这绿姬果然厉害,看来方才她是手下留情了,否则,我现在岂还有命。那老道也不逊色,目前看来,两人旗鼓相当,暂时不分伯仲。估计会胶着很久才可有个结论。不过,这些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趁此机会,我加快后退。迅速退到安全区域后,我勉强站起魂形,不顾伤势,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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