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微凉,穆雨馨本意留下,但瞧见杨天昊那怒不可即的样子,只好作罢,随着杨天昊回到了府中。
杨健长发飘零依然被雨水打湿,一旁小童悄然自身后取出雨伞,刚欲上前,只听杨健冷道:“清风切勿上前,你且自取客栈休息吧!”
清风听了摇了摇头,嘟囔道:“公子休想置清风于不顾,清风愿随公子一同在此。”
二人一立一跪,待雨停花落时分已是傍晚时分,远处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行至杨门府前,只见两位少年衣着锦绣华服骑至府前,翻身下马,门前卫士一瞧忙上前接过缰绳陪笑道:“二公子,六公子回来了,将军在府上等候多时了。”
来人正是杨健胞兄杨晨与杨天,杨晨打量了一眼杨健,拍了一下卫士的肩膀小道:“呵呵,你小子啊,对了门前是何人啊,为何不府门长跪于此呢?”
卫士思索了片刻,张口结舌道:“那.。那什么,回二公子的话,门前这人是七少爷,今日刚回家,不知何缘故在此长跪不起。”
一旁的杨天听罢,刷的一下,跃到杨健身前双手负于其肩,激动道:“小七,你是小七吗?”
杨健微微抬头,望着那不曾改变的容颜,杨天还是那般俊逸,身长七尺有余,长相与杨天昊像极了,只是略带几许稚嫩,杨健心中五味瓶打翻,百态皆生。时光荏苒,三年过后,杨健以为杨门之中皆以为自己已不在人世,熟料如今归家瞧见兄长与父母为了自己提心吊胆,心中懊悔不已。
这时杨晨却不似杨天那般疾驰过来,大步走到杨健身旁低下身子,轻轻拍了一下杨健的肩膀,叹道:“七郎,是该回来了,只有如此才能让娘亲不在日夜煎熬。别再如孩子一般了,再过两年你便及冠了,莫要在如此任性了!”
杨天轻咳了两声,缓缓说道:“小健快快起身与我等一同回府吧!”
杨健依旧默不作声,只是微微摇头。杨晨叹了口气,不敢让自己想自己的弟弟二八之时独自行走江湖,身旁一人没有,只靠一柄剑是如何过来的。
杨天一瞧杨健的便知晓其是何意,一撩衣袍跪在杨建旁边,笑道:“哈哈,七弟,你我兄弟多少年未曾在此罚跪了,想当初,你我二人京城除霸误伤潘虎,爹爹让我等再次长跪,想不到时过境迁,你我兄弟还能有机会长跪于此啊!”
杨晨瞧吧,无奈地耸耸肩,也学着杨天一撩衣袍跪倒在地,哈哈大笑道:“今日最高兴的事莫过于此了,七弟这些年苦了你了!”
杨健头望了二人一眼,轻叹了口气,垂下头来,默不作声,双拳紧握,一晃三年,时光如水,不知不觉兄长如今从军骏马得骑,好不威风,而自己不过一白衣儿。
杨天瞧出些许端倪,轻拍了一下杨健的肩膀,淡然道:“回来就好,一切都如过眼云烟,似水无痕了。过去的就过去了,别再想那么多了,回家吧!”
杨晨同样抬起手轻拍了一下杨健的臂膀,笑道:“小七,等你回家这天好久了,故人西去,物是人非,如今杨门需要你,稍后还是回家看看爷爷吧!他等你这天等了很久了。”
杨健心中如五味瓶打翻一般,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眼角含泪,这就是兄弟之义,亲人之情吗?我不是天煞孤星吗?为什么你们还如此这般对我,这样你们不会受伤吗?杨健心中呐喊着,仿佛悄然间就要崩溃一般。
天公似乎不曾眷恋这跪倒在杨府门前的少年,雨势愈来愈大,恍然间,雷电交加,漆黑的天空找的如同白昼一般,那一声轰鸣的雷声,不只是巧合还是什么,在那一声炸响之时,杨健那单薄的身躯,轰然倒在了磅礴的雨中。
一旁的杨天慌忙扶起杨健,冲着门前侍卫嘶吼着:“你们还傻站着作甚?还不速速将府门打开,没看见七少爷晕倒了吗?”
吱扭一声府门应声而开,杨天俯下身驱背起杨健飞也似的跑到杨门之中,杨晨那一身如墨的玄衣在雨中是那么的扎眼,一声虎吼:“军医何在,吾家七郎病倒了,还不速速前来。”
那一声炸雷轰鸣了四方,杨门之中瞬间慌乱了起来,只见一众少年飞奔而至,来到杨天身旁,一略显年长些的少年眉头紧锁,望着杨天背上那满面苍白的杨健淡然道:“七弟归家了吗?为何做如此傻事,作践自己?”
杨天摇了摇头应道:“大哥闲话少说,先送七弟回房吧!”
一行七人来到杨健房中,还是一样的装扮,在杨天他们兄弟从未放弃过的这个小七,虽然曾经任性过,可是不管怎么样如今重回家门,还有思索那些作甚,只要杨健好生活着那就知足了。
众人将杨健放到床上,一身着淡绿色长袍,目光敏锐,一对卧蚕眉,面貌甚是俊逸的男子轻咳了两声淡然道:“诸位兄弟还请让一下,吾给七弟观之一二,这样围着总不是办法,都散去吧!”
杨天看了一眼这男子,顿了一下冲着那人一拱手说道:“五哥,且让小天留下来陪你吧!”
被唤作的五哥的男子点了点头,穿过人群悄然来到杨健床边,右手轻探杨健命脉,片刻后淡淡的说道:“六弟去吩咐下人给小健煮完红糖姜水吧!天寒了,七弟被雨水一击,这些年旧疾又犯,微须受了些伤寒而已,不必介怀。六弟不必介怀!”
杨天听罢心中的那块巨石这才悄然消散,且说这昏迷之中的杨健,迷迷糊糊的梦见远方一身着白衣的女子冲着自己招手,若即若离,杨健伸手欲抓却又烟消云散,猛然间睁开双眼,左右打量了一下只见自己躺在这似曾相识的房间里,一切就如同昨日一般。
淡淡的轻咳了两声,看了一眼屋中二人,杨健面色一变,就欲起身,这是被唤作五哥的男子呵呵笑道:“七弟,可是又要做那傻事?以为离开就是一切解决的办法吗?你错了,哎!”
杨健脸色一怔似是对这名男子说的话有着几许认同,吱呀一声,穆雨馨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看见床榻之上的少年,双眼不知不觉已经潜藏泪水,啜泣道:“小健,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吗?这样娘亲只会更加心痛啊!”
那名男子冲着穆雨馨微微施了一后辈礼,欠身道:“叔母,且无担忧,七弟只是受了些许风寒,喝过姜汤休息片刻就会好,既然叔母来了,那煜儿就先去外面等候片刻来了,若是七弟再有何异样唤我一声便可!“
穆雨馨微微点了点头冲着一旁的杨天说道:“天儿随你五哥一同出去吧,这里有娘亲在,你们先去休息吧!”
杨健听到穆雨馨那银铃一般的声音,不知不觉间有些迷离了,是啊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啊,自己这三年让娘亲鬓角途添了几许白发,还配称为人子吗?
穆雨馨似是看破了杨健的想法,端着那碗红糖姜水来到杨健身旁淡然道:“小健,为娘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必然是为了这些年离家所感到悔恨吧,娘亲从未怪过你只是怕你受到委屈,来先把这碗红糖姜水喝了吧!”
杨健木然的接过那碗红糖姜水一饮而尽,姜水虽甜但喝在杨健口中如同喝药一般,沉寂了片刻,杨健似要起身,穆雨馨轻轻搀扶了一下,让其靠在枕头上,这样貌似会舒服一些吧,杨健垂下头淡淡的说道:“娘亲,小七不孝,还请娘亲责罚!”
穆雨馨听罢眼中的泪水终于如洪水绝提一般落了下来,轻掩面庞,失声痛哭道:“吾儿这些年苦了你了。不要再计较那什么天煞孤星了可好?只要你活着,你兄长与你爹便会保你周全,谁又知道那天算子究竟所算是否准确,凡事但求问心无愧便好,你爹不是一直这样教导你们吗?”
杨健轻轻点了点头,望着那已经略微有些泥泞的白衣,扶着床榻轻轻起身,虽有些许笨拙,但却坚毅非凡,不消片刻功夫杨健已经站在房中,轻撩衣袍跪倒在地,冲着穆雨馨轻轻磕了三个响头,淡淡说道:“娘亲孩儿知错了,劳娘亲这些年来担忧了。”
穆雨馨上前搀起杨健,抬手擦干眼角的泪痕,轻笑道:“小七,以后做事莫要如此任性了,人世之间,有些东西虽是注定的,但是并非不可逆天改命,汝之命运全靠你自己掌握,你可曾知晓?娘亲虽不知道不知道这三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但是想必你也经历了许多,人世之间父母之情,兄弟之义,是你独自一人无法体会的到的,瞧身上的衣服都如此泥泞了,娘亲就先回房了,你先收拾一下吧!若是身体无碍了便去后院看望一下你爷爷吧!”
杨健听闻穆雨馨的一番话如壶灌顶,瞬间感到那三年不曾体会到的,一一都回来了,是啊自己太过于任性了,望着穆雨馨离去的身影,杨健脱下那身泥泞的白衣,换上了一身雪白的衣衫,轻轻推开房门,冲着门口的而位兄长施了一礼淡然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