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院门口,就听到惜金的声音:“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是秦少游的词,秦少游是当代词人,也是苏门四学士之一,他的词细腻婉约,陈少卿临去乌雷练兵前曾送了一本秦少游的词给明月。
明月娇嗔地说:“惜金,别闹了,还给我!”
惜金故意气她:“不给,就是不给。唉,少女怀春啊。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宋人就是多情,唉,那些诗呀词呀的写得这么好,为什么你们俩就是没有人说出来呢。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也真是啊,你跟他总是聚少离多,一寸相思一寸灰啊!”
惜金转身往门外跑,却撞到了陈少卿身上,手中的书飞起来,陈少卿两指一挟,稳稳捏住。
惜金嬉皮笑脸地说:“说曹操,曹操到。明月,我不打扰了。”
明月无奈地朝着惜金的背影笑了笑,一边接过陈少卿手中的书。
陈少卿说:“看来,你已经备好战了?”
明月引着他到后院,朱离和张运正各自打磨一件陶器,陶器光洁,色彩柔和,就快完工了。
明月说:“我听说大师兄也在研习五尺瓶的技法,以大师兄的悟性,估计十有八九能成功。本来他就在爹爹身边多年,虽然爹爹没有直接教给他,但是他看了我的五尺瓶后,迟早也会悟出来的。所以我们只能在形态上取胜了。实在不行,我们就用最后一招了。”
陈少卿还没问得最后一招是什么,张运就抱着四个洗干净的挂碟递到明月面前。
这是一套“四象挂碟”,分别刻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象征吉祥、长寿、威猛和高贵。挂碟用的是平刻手法,经窑变打磨后,圆碟颜色蓝黑,恍若天幕幽远,鲜明地衬托出了四象的形象。深遂的蓝黑色让四象的张力无穷,蓄势待发,摄人心神。
陈少卿感叹说:“简单豪放,玄妙神秘。”
张运憨笑着:“谢陈公子夸奖,师妹你觉得呢?”
明月笑道:“既然陈公子都给你这么高评价了,我还说什么呢。二师兄,棒极了!走,我们去看看三师兄的杰作。”
朱离做的是一个貔貅,短翼竖起,尾巴微卷,身体修长,仰天长啸,通体墨绿,唯两眼赤红,经打磨水洗后浑身散发出翡翠般的光泽。
陈少卿问明月:“你肯定也完成了吧,不然怎么会有闲心看词刊?”
明月把头转向正在做走廊里做底盘架的工人,说:“在那!”
原来是一口大钟,走到跟前,才发现上面刻满了《般若波罗蜜经》,竟然全是蝇头小楷。
陈少卿惊讶地说:“这是……”
明月含笑道:“这是你上次给我抄的心经呀,我不过是拓上来罢了。”
陈少卿赞叹道:“明月,你的技法又上一层楼了。五尺的大钟乍看之下似铜造铁铸般,我好像已经听到了铿锵之音破空远扬了。”
明月很平静,说:“这口钟的技艺是比当初冷明月瓶更为成熟了些,但是冷明月瓶的天青色是可遇不可求的,而这口金刚大钟仅烧出了古铜色,从鉴赏的角度来看,这口金刚大钟远没有“冷明月瓶”来得珍贵。”
张运在一旁说:“师妹,不要太苛求自己了,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朱离也说:“对啊,我就不信,后天的比赛我们会比不过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