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看着娄沁躺在那张病床上从她面前推过的时候开始,她就遏制不住浑身颤抖。
她怕,怕娄沁也会像当年的惜容一样,进了手术室,就再也出不来了。
所以当手术室的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开始,她跌坐在塑料椅上,怎么也起不来。
“我陪你一起守着,她会挺过来的,会没事的。”
莫焯成起身坐到了许小代身边,揽过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她现在的样子,亦让他觉得隐隐的害怕。
许小代低着头,将脸埋在莫焯成的胸前,手掌死死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襟,眼泪无声却汹涌的落下来。
那嘤咛破碎的声音伴着抽噎声断断续续的传到莫焯成的耳边,几乎揪痛了他整颗心。
她在说,她可以用她所有的东西交换,只换娄沁平安无事,她再也受不了她身边任何一个人离开她,她受不了,她会死的,会痛死的。
也许别人不懂,但是他了解。
多少年以前,她夜夜梦呓,反反复复说的,都是这样的话。
那样千辛万苦的陪着她撑过来,如何忍心再看她回到当初的模样?
如果她心里那道伤口再一次被划破,那他还有那个能力,再让它一点一点愈合吗?
只是他忘了,她心里那道伤口早就已经被人重新划破过,而且皮肉翻飞、血肉模糊。
大学四年,她从不接受任何异性的示好和追求,甚至就连同性的朋友,她也几乎不结交。
她再也无法轻易能接受谁待在她身边太久,因为她怕,怕如果再有人像莫焯成那样从她身边消失不见,她会疯掉。
所以她宁可,自己一个人就好了。
那么多年,也就只有娄沁。
她是唯一一个,在莫焯成离开之后的这几年里,背着包袱囤居进她心里的。
所以,失去她,她承受不起。
也许你会问,那韩墨呢?
难道当初许小代答应和韩墨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是真心的?
答案是,她当初会答应和韩墨交往,是真心的。
只是,没有那么的,真心。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那个时候的韩墨,举手投足间的某些瞬间,和某个人很像。
有些习惯,只是因为习惯。
而有些,却是被深深烙印在骨血里。
比如,莫焯成之于许小代。
比如,许小代之于莫焯成。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止。
除了呼吸声,谁都没有再开口。
手术室外,气氛沉寂而压抑着。
许小代一动不动的靠在莫焯成的胸口,目光无神而空洞的睁着。
直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有护士走出来。
许小代几乎是立刻,便从莫焯成怀里站了起来,脚步踉跄着,摇摇欲坠。
莫焯成一骇,连忙将她扶住,免她摔倒。
许小代顾不得这许多,才站稳就急切的伸手去抓那护士的手,张嘴,声音里却又带了哭腔,“她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那护士眉头一紧,“病人现在大出血,急需要输血,但是医院血库O型血告急,你们谁是家属,有没有血型匹配的?”
“抽我的,我是O型血。”
许小代想都不想,直接撸起袖子就将胳膊伸了出去。
莫焯成眉头紧锁着,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上毅然决然,已经到嘴边要阻止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身上有伤,不适合抽血,我也是O型血,抽我的吧。”
莫君耀也走了近来,神色淡然的将许小代的手拦了回去,然后挽起了自己的衣袖。
护士看了许小代一眼,最终看向莫君耀,“你跟我来。”
莫君耀进去之后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许小代固执的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口,虽然有莫焯成扶着,但是在这两个小时里陆续赶到医院的众人,看到她的第一眼,无不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