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拉特尼殿下？”众人惊呼道，他们和穆千夜同样感到惊讶。
格拉特尼挑衅似的看着众人，见众人不再反驳，他一声不吭地后退几步，不再说话。
顾惘闻看看红色圆月，又低下头去看白金怀表的表盘。不知是不是错觉，穆千夜总觉得顾惘闻的眼眸的颜色比以往的还要鲜艳，几乎和那红色圆月的颜色一模一样。他把怀表轻轻放在石桌上，仔细地调整角度，将表盘对准了洒在石桌上的月光。表盘上的十二个罗马数字顿时放出血红色的光芒。
穆千夜注视着那些罗马数字，她并没有注意到，她手上的那把长柄镰刀上的月长石正在放着与其相反的蓝光。
“放出暗红色的光的宝石？”有人惊叫着道。
顾惘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纠正道：“这是‘血之魂’。”
那些年轻人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只有几个年迈的老人在听到了他的话以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血之魂’？那不是灵界的……”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人磕磕巴巴地说道。
殇走了出来，解释道：“‘血之魂’是与‘霜之牙’相对立的宝石，拥有了‘血之魂’，就等于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这也是高贵血统的象征。”他用敬畏的眼神看了顾惘闻一眼，然后又向后退去。
“霜之牙……”穆千夜低声重复道，她依稀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不过……穆千夜看向顾惘闻，心中感慨万分，这么珍贵的宝石，居然嵌在表盘上……灵族人的想法还真是“不敢恭维”。
“喂，殇，”格拉特尼冷静地问道，“仪式可以开始了吗？”
“大概吧。”
“大概”是什么啊！你好歹说个“没问题”啊！穆千夜在心里咆哮着，却不敢出声。
“连‘引子’都没有，怎么开始？”殇摊摊手，一脸无奈地道。
格拉特尼的额头上顿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这么重要的事，他居然忘了！
“‘引子’吗？”顾惘闻突然轻笑一声，只是，他的眼中并没有笑意。
“怎……怎么了？”殇斗着胆子问道。
“没什么。”顾惘闻轻轻摇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格拉特尼斜了贝斯特一眼，命令道：“喂，贝斯特，把灵魂带上来。”
贝斯特气结。“喂，我虽然是灵兽，但也只是动物好吗？这种事情我怎么做得到？”它气愤地大声抗议道。
“真麻烦！”格拉特尼冷哼一声，也不知做了什么，广场上顿时沉浸一片白色的雾气之中。穆千夜睁大了眼睛，迫切地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心中却暗暗升起一丝怪异的熟悉感。
这个场面，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
半晌后，一阵强风吹过，众人的视觉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与之前不同的是，广场的中部多了几个瘦小的身躯。站在最左边的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厚厚的镜片后面是一种“我和你们不在同一个世界”的迷茫眼神。穆千夜认出，是那个之前在极夜学院内手持匕首，想要杀死自己的少年，最后反被炎子燚赶跑。
炎子燚……大家……
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穆千夜甩甩头，从脑海里赶走自己的思绪，再次将思维集中在广场上。在眼镜少年的左侧，站着一个顶着鸡窝头的少年，蜡黄色的皮肤，右耳上的十字架耳钉在黑暗中闪着光。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生气，薄薄的嘴唇泛着紫色。从外表上看，简直和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穆千夜再将目光转向他们的中间。一个少女跪坐在地上，她微微垂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
穆千夜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在了少女的身上，那个身影，煞是眼熟。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最为纯净的灵魂，”格拉特尼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少女，“这样纯白、没有瑕疵的灵魂，几乎找不到了。”
“是啊，人类的灵魂原本是白色的。”一个空灵的声音从顾惘闻的口中传出，“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内心逐渐被腐蚀了，灵魂也就变得污秽、满是瑕疵。人类，真是自私的动物啊。”末了，他还添上一句。
“但正因如此，人类才显得有趣啊。”格拉特尼阴险地一笑，道。
穆千夜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毛孔竖了起来。
顾惘闻没有回答，而是转过眼球，直勾勾地盯着穆千夜所在的方向。穆千夜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心跳加速。好在顾惘闻没有发现她，而是又转移开了视线。
穆千夜还没来得及放下心来，眼睛的余光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动静。她猛地转过头，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物。
或许是我看错了吧。穆千夜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心中却越来越不安。她分明看到了那暗夜中的一抹金色，似阳光一般耀眼。
广场上，格拉特尼看看自己怀里的骷髅头，最终一脸不舍地把它放在石桌上，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短刀，缓缓走向少女。
他天真地看着一脸惊恐的少女，金色的眼睛在浓浓地夜色中显得格外扎眼。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哦，大！姐！姐！”格拉特尼微笑着，那笑容，连太阳见了都感到羞愧万分，“大姐姐，你的灵魂，一定会很漂亮的，就像是大地燃烧时的赤色火焰一般。”光与影之间，短刀迅速地举起，然后似闪电一般落下，眼看就要深深地刺进少女的胸口里——
“再见了，大姐姐，保重——”
少女的眼睛越睁越大，相反，她的瞳孔迅速缩小。在那一刻，周围的嘈杂声仿佛都消逝殆尽了，只有一个声音似一把利剑一般刺进穆千夜的心里。那是少女的心声。
谁能……
谁能帮帮我啊……
穆千夜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声音，好熟悉——
这个声音，她绝对不会忘记。
跪坐在广场中部的，正是穆千夜的挚友——白慕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