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惘闻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转过身，消失在阴影之中。
殇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那三个少男少女，高举的细剑泛着金属的光泽。
“不如这样，我们来谈谈吧。”关键时刻，殇居然主动和大伙谈起了条件，“不要再涉足我们的事情了。如果你们答应，我可以直接放走你们，包括那个无意识的女生。”
炎子燚和凌宇则困惑地看着他。
“这……”炎子燚有些不自然地看着他，却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放松警惕，“你确定？”
“我还没说完，”殇阴险地眯起了眼睛，“其他的人，都可以无条件放走，但是那个持长柄镰刀的女生……”
穆千夜总算明白了，搞了半天，这个银发青年还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她为唯一弄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会对自己那么感兴趣？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炎子燚一脸不耐烦地回绝了他，“出卖同伴？这种下三滥的事，我能做吗？”
同伴？穆千夜的心中泛起一股暖流。她看看炎子燚，后者脸上的表情不可捉摸。
“看来，谈判要失败了呢。”殇僵硬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道，“既然这样，那……”
“等等。”穆千夜突然出声，道。
炎子燚一惊，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喂，你在干什么？”他低喝一声，尝试制止她。
“哦？”殇感兴趣地看着她，“说说看。”
“放他们走，剩下的，我来承担。”穆千夜走上前，冷静地说道，完全不顾身后炎子燚和凌宇则惊异的目光。
“喂，你是笨蛋吗？”凌宇则咆哮道，“我们可不会让你涉险……”
“你们……还把我当作‘小孩子’吗？”没有感情的话语，“因为我只是人类。”
炎子燚和凌宇则愣住了，他们没想到穆千夜会那么想。
“并不是……”
穆千夜轻叹一口气，微微垂下了眼帘。空气在这一刻凝结——
半晌，她猛地睁开双眼，她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决绝。
“你们走吧，”穆千夜淡淡地说了句，“尽管仍有些疑惑，但很明显，这些事与我有关。他们的目标是我，炎子燚。这些和你们没关系。所以，快走吧。”
“可是……”炎子燚还想争辩，这回，却被凌宇则拦住了。他怒气冲冲地转过头去，刚想破口大骂，却对上了对方悲哀的目光。
殇冷冷一笑，旁边，郭以沫脚下升起了一团黑色烟雾。于此同时郭以沫手腕上和脚踝上的枷锁也不断淡化，最后融入黑烟里，和黑烟一并消失了。她的双目逐渐恢复清明。凌宇则连忙走到郭以沫的身边，扶起她。
“凌宇则……”郭以沫虚弱地扬起头，在凌宇则的耳边小声说道，“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那个银发青年，也就是殇，我以前见过他。”
凌宇则惊讶地看着她，但那份惊讶很快便烟消云散。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穆千夜的事。他搀扶着郭以沫，缓缓走到炎子燚的身边。
穆千夜没有再说一句话，事实上，当她静静地看着疲惫的郭以沫时，喉咙像是哽住了一般，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么，你已经决定了吗？”殇冷冷地道，语气里没有一丝同情。
“喂，穆千夜……”炎子燚仍然不放弃。
“炎大人，”凌宇则出声阻止道，“不要再说了，穆千夜她，有自己的选择。”
穆千夜的头脑很乱，不知怎么的，她的脑海里竟突然闪现出《哈姆雷特》（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之一）里的经典台词——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可是现在，她根本没有选择。
穆千夜深吸了一口气，凌宇则知道，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穆千夜，你果然还是……”凌宇则叹息道。他哽住了，他说不下去了。即便是驱魔师，每一个同伴的牺牲，仍然都会让他心痛不已。
“炎大人，”片刻后，凌宇则稳定了一下情绪，轻声提醒道，“我们走吧，还有事需要处理。”
炎子燚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猛然转过头，长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
“说得也是啊……”
穆千夜微笑着看着三人的背影，目送他们离开。炎子燚带头走在最前方，郭以沫紧随其后，凌宇则落到了队尾。几步后，凌宇则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逐步被黑色烟雾吞没的穆千夜，轻轻扯动嘴角，苦涩地笑了一下。他的嘴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不清晰的字眼。
“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凌宇则。”炎子燚催促道，并没有回头。
凌宇则匆匆看了她一眼，然后快步跟上。
穆千夜一动也不动，月光照在她那清丽面庞上，像一尊雕像。
“终于走了啊……”
殇看着他们的背影，他的表情难以捉摸。
“喂，该走了吧？”他问。
穆千夜表情阴郁地看着他，她那紧紧握着长柄镰刀的手心不断冒着密密的汗珠。
“你们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她皱了皱眉，问。
“啊，你不知道吗？”殇一脸慵懒地道，“连你自己的事，你自己都不清楚，那我怎么会知道？”
穆千夜彻底无语。眼前这个银发青年，连目的都不知道，就无条件服从顾惘闻的命令？这也太……
穆千夜看看自己手上的那个与顾惘闻的家徽极度相似的五芒星图腾，叹了口气。
“说完了，就走吧。”殇一边说着，一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穆千夜顺着他行走的方向一望，漆黑的树林映入眼帘——
穆千夜的心中百味杂陈，她的双肩无意识地颤动着。一阵寒冷的夜风吹过，吹乱了她的思绪。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穆千夜的直觉告诉她，顾惘闻的目的，极有可能和自己的手背上的五芒星图腾有关系。
穆千夜仰起头，几朵乌云笼罩在月亮上，挡住了清冷的月光。
漆黑的夜空……
黑暗的尽头……
看不见星星和月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