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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老人的日记

失望的诺斯打算将这本大事务簿放回原位,爬上长梯的时候,感觉这梯子真是长得可怕,简直像是从一口深井里面往外爬一样。好不容易找到事务簿所在的位置,诺斯费力的把册子塞了进去,他百无聊赖的抽出册子左边的书,纯属好奇的打量这本名为《化学化工大辞典》的玩意。果然是工具书居多啊,他想。

可就在他随便翻了翻《化学化工大辞典》并准备将其回归原位时,发现在原本放置辞典的位置后面有一个不易察觉的隔板,他伸出手,敲了敲那隔板,隔板发出厚重的响声,不是那种空洞的响声,诺斯判断,在隔板的后面应当是有什么东西的。他将梯子移动到更靠近隔板的地方,仔细观察起来,但这图书馆中微弱的黄色灯光让他没有办法瞧清楚里面的构造。

他想要求助女孩,女孩的身影依然笼罩在台灯散发的黄色光环中,她仍在专心致志的研究她的动物。但诺斯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虽然她大概和自己一样,相信有着其他世界的存在,但她可是帮助瓦罗长老管理人们记忆的人!

于是,诺斯小心翼翼下行,拿起另一张深色大木桌上的油灯,再次回到隔板处。

有了油灯,他很快便发现原来隔板不过是一层掩护,就如同推拉门一般的构造,只需往一边轻轻一拉,隔板自然就打开了。

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本牛皮纸包着的书。诺斯取出这本满是灰尘的书,封面上不仅仅是浅浅的灰尘,可以说是厚厚的尘土啊,覆盖住了整个封面,看样子,已经有许多年不曾有人拿起过它了。

诺斯怀着有些激动的心情,掸去书上的尘土,封面上什么文字也没有。

借助着光亮,诺斯轻轻翻开已经发黄的书页。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因为有一种预感,觉得这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东西,没有找到时很沮丧,但真的找到了,面对时,却又难免惶恐不安。不知道这本书要告诉自己什么,它从被诺斯取出来时,就自有了一副想要倾诉的模样。

第一页:2月

具体日期写来也无甚意义,因为生活在雪国,翻开日历,2月1日和2月3日不会有太大区别。所以,我不打算写什么具体日期。记录月份,只是为了显得季节有所区分,我实在厌恶了这毫无四季流转的世界!

在另一个世界里,是有春季、夏季、秋季,然后,才到冬季的。

关于这个世界,其实我了解也不多。但是,能够了解这个世界这件事仍然常常让我兴奋不已。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和小镇上的罗雷、伊丽、拉德利是一样的人。但是掌握这个秘密之后,我开始觉得自己不一样了,怀抱着秘密的我,觉得看他们的眼神里,都开始有了一种优越感。

第二页:3月

我开始想要记录下我所知道的一切。是源于这几日与瓦罗长老的几次交谈。我预感到,迟早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我生活了很多很多年的雪国。因为,我不得不离开。这是规则,瓦罗长老说得没错,你可以去过你所选择的生活,但你绝不能破坏规则。

按照他的说法,我就算离开了这个地方,也必须学会守口如瓶。我在外面的生活也将是隐秘的。

可是,我是多么想要与人分享我的秘密啊!可惜,我不能告诉我的妈妈,不能告诉我的姐姐。我曾想过,不如去跟河道边那棵苹果树说说吧,反正她也听不明白,更不会告诉别人。但也正是因为苹果树听不明白,我也失去了与她倾诉的兴趣。

第三页4月

距离离开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我想,我真的得记录些什么了。虽然,我知道我这样做,无疑是打破了瓦罗长老所说的规矩。

从哪里说起呢。就从那片不允许进入的森林说起吧。

我进入那片森林实属偶然。我虽然不算一个懦弱的雪人,再说了,我们雪国人几乎没有几个是怯懦的!我不过是为了追赶一只可恶的猫!(猫在这里又出现了,请读者原谅,我也不想设置这样一个蹩脚的巧合,只不过是因为雪国里只有猫和乌鸦这两种动物而已,乌鸦有其他用途,所以只有再次让猫登场)

我以为我会死掉了,在某个时间内。

但我没有死。不但没有死,我还清清楚楚打量了这片森林。这森林并非传说中那么可怕,它有着郁郁葱葱的松树,我还看到了一种灵巧的大尾巴的小玩意在松树树枝之间蹦跳着,它们啃着松果,眼睛像黑宝石那么亮,带着几分警惕的盯着我。

我后来才发现,我没有死是因为我身上戴着的项链。那项链是我有一年参加极光盛宴后,在间歇泉附近无意发现的,它最初并非是一条项链,而是一块泉水结晶而成的透明石头,我很喜欢它那晶莹剔透的样子,便用绳子穿过去,做成了项链,戴在自己脖子上。

今天就写这么多吧,因为在离开之前,还有很多其他事要做呢!

第四页5月

请原谅我又过去了整整一个月才动笔。因为我稍加计算过,待我交待完这个秘密到离开雪国,这之间的时间,每月写一篇也就差不多啦。

我还是继续说说那个项链吧。要取得那块石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并不是走到间歇泉边,像散步一样踱着步子,便能不经意的发觉它。间歇泉就像火山一样随时准备爆发,咕咚咕咚,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猛地喷出水柱,如果我捡起这块石头时,正巧遇到她发脾气,我便真活不过来了。不过,我实在是太想拥有那块漂亮石头了。

所以,我便不管不顾的爬到了间歇泉的顶部,就在那“咕咚咕咚”冒着热气,时刻蓄势待发的泉水下,捡起了那块石头,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了下来。

不得不说,我很幸运。

第五页6月

我现在要描述这片森林了。这绝对是与雪国完全不同的森林。

这里有分明的四季。春天的森林,就像一个跳舞的精灵,穿着翠绿裙子跳舞的精灵。她那么活泼,鲜明!白云在葱翠欲滴的松树顶上悠悠滑过,和煦的阳光就这样从树与树的缝隙间全面的倾泻下来,这景象,真是美极了,我有时会站在阳光能够照射到的地方,抬起头来,闭上眼睛,呆上那么一小会,整个人就舒适无比。只有小鸟“扑棱扑棱”展翅的声响能打断我的冥想。夏天的森林,天空比春季时更蓝了,蓝的让人心醉,最美的还并非这蓝天,最美是夕阳将落晚霞嫣红之时,无论你在森林的何处,都能看到不断变换色彩的云层,金黄又或者赤红,全都让人赏心悦目。入夜后,随便找片草地躺下,你就能看到那些闪烁着钻石般光彩的繁星,它们那么闪亮却那么温柔,默不作声的倾听着你的心声。秋季的森林,树叶过完了短暂的一生,纷纷从树上飘落下来,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地毯,树上留着的叶子也都变了颜色,不再是单纯的绿色,而是有了红色、黄色,美丽的叶子就在秋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唱着一曲优美的童谣。森林南部那条潺潺流动的小溪变成了一面镜子,镜中倒映出了五彩缤纷的森林!冬天,我想,我就不必再叙述了,因为,我们雪国人,太熟悉冬天了。

第六页7月

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要说遗憾,也许有一些,因为到了森林后,我就只能过上孤单的生活,当然,还得学会很多足以让我生存下去的技能。

孤独,我想,只是相对的。在雪国,我未必就不孤独。在雪国我不觉得孤独,只是因为我和大多数人一样,还未具备感受孤独的品质。是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孤独。如果一个人,只满足于现在他所过的生活,觉得周遭一切都是正确的,自己又是特别的符合这个环境,怎么可能感到孤独呢?可是,我记得,作为图书馆为数不多的借书人,我看过许多书,那里面描绘了不少孤独的人,正是与众不同的孤独的人,做了很多有价值的事。有价值的事,不仅仅是种好一颗土豆,也不仅仅是快速的除去院子里的冰。当然,我觉得,种好一颗土豆和快速除去院子里的冰,也是有价值的事。

我要离开这里,说到底,是我喜欢春季、夏季或者秋季的森林。并且,在有了春季、夏季和秋季后,我也逐渐爱上了冬季的森林。

第七页8月

你能够找到我的日记,说明你是与我有着相似想法的人。起码,与我相似的想法,已经在你体内萌生了。它就像一棵快速生长的小树,不论它现在是多么渺小,一旦萌芽,便不会停止发育。

如果有缘,我们会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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