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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极光盛宴

岑寂的冰原,笼罩在暗夜灰蓝色的天光中,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不论是风的声音还是草木轻微的摇曳,都有一种深刻的滞重感。就连时间,移动到这里时,仿佛也会凝滞下来。

森严的围墙包围着这个世界,上面似乎隐藏着无数双眼睛,一直监视着身处这个世界中的人们,确保他们万无一失的呆在其中。

围墙的角落,安静的猫蹲在那里,它们无一例外的眯缝着眼睛,一副沉入睡眠的样子。

在这里,只有猫和乌鸦这两种动物存在。

这个世界尽头的小镇,是意志力和理性的象征,唯有猫的秉性与其相符。至于乌鸦,有别的用途。

“诺斯,你准备好了吗?”一位中年妇女柔声问着她身旁的少年。少年和中年妇女都穿着同样质地的长袍,白色长袍从上至下完全裹住了他们的身体,当他们开始走动的时候,那样子更像是某种幽灵。不过,他们的脸庞看起来,并不像幽灵那么可怕。这是与人类相似的脸庞,母亲有着高高的颧骨,少年有着长长的睫毛。

住在小镇的每一个人都穿着白色长袍。在这个极冷之地,特殊质地的白色长袍帮助他们抵御寒冷。这里没有四季流转,冬季是唯一的季节,长年累月,四周都被白雪覆盖着。穿上白袍的人们,虽然并不会感到寒冷,却依然像要抵御寒冷一般缩着脖颈,绷紧了身体。

“妈妈,准备好了。”叫作诺斯的少年,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四方形的小盒子,小盒的外壳上烫着金箔色的花边。

“等会,是不是可以看到好多不同的颜色?”站在诺斯身旁,一个看起来年纪更小的男孩,语气掩饰不住他激动的心情。

“索斯……”母亲虽然没有说什么,眼里却流露出嗔怪的神情。

索斯马上闭住了嘴。

对于母亲来说,今天是一个神圣的日子,因为,再过一会儿,在今年的极光盛宴上,母亲必须亲自将装着父亲灵魂的四方形小盒子交给欧若拉女神,女神引导死者的灵魂去到天堂。她容不得一丁点意外的发生,索斯的激动心情也被列为有可能导致意外发生的因素中。

但,对于索斯来说,今天的意义,在于他终于可以看到除了白色之外的颜色。

在小镇,孩子在十岁后可以和父母一起参加极光盛宴,届时,他们能看到宇宙中最为炫美的极光,对于平日里几乎只看得到白色的孩子们来说,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

小镇每一年举行一次极光盛宴,代表黎明的女神欧若拉趁着极光而来,她将小镇上死亡的人们的灵魂收集到一起,送到天堂。所谓灵魂,其实就是记忆。

在小镇里,孩子到十八岁时会举行盛大的成人礼,盛大的场面并非成人礼的内涵,真正的意义,在于在十八岁这一天,每个居住在这里的少年,都必须交出自己从前的记忆。记忆被藏在小镇中的图书馆里,一只乌鸦和一个女孩守护着那些记忆,她常会观察并整理这些记忆,将它们分门别类,上面标好了每个人的名字,不会错乱。一些记忆在交出那刻就莫名的化为了灰烬,一些记忆随着岁月流逝而慢慢萎缩,还有一些记忆却总是鲜活具有一种生命力。交出记忆后,不知为何,少年们便自然具有了顽强的意志力,和一颗如同雪一样冰冷的坚硬的心。然后,少年们变为成熟的人,一个能够守护小镇的人,坚硬的心让他们去除杂念,坚定信念。

“你父亲的记忆,在交出的那时候,是用这么大一个盒子装着。”母亲双手比划出一个模型“可现在,只有这么小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盒子随着记忆的变化而变化,丰富的记忆用更大的容器来承载,但大多数人的记忆,到他们死去时,都已经变得非常渺小,如此说来,其实诺斯父亲的记忆已经算不错了。

“走吧,诺斯,索斯,时间快到了。”母亲吹熄了油灯,领着两个少年,朝着森林的方向走去。一阵忽如其来的狂风,夹杂着雪花,在他们走后,袭击了屋外的树,这棵晶莹剔透的丁香树并不为强风撼动,它淡然的耸动身子,抖落了些面粉似的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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