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洪水退去,官府赶来赈灾时,山岭上的灾民早饿死了一大半,娇弱的秦婉灵熬不住已饿昏过去,好在有任斌在旁边守着照顾她,其实任斌比秦婉灵好不到哪去,饥肠辘辘的他无力的靠在大树下,两人都是在苟延残喘,等死而已。
官府的人在山坡下施粥救人,望着袅袅升起的炊烟,任斌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但此刻他连动都动不了。迷迷糊糊中,有几个人跑过来,看他们的服饰,好象是官差,这几个人见到靠在任斌身边的秦婉灵后一脸的急色,其中一人抱起秦婉灵,“还有气息……”他检视后道:“谢天谢地,终于找到小姐了!”
那名官差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白色的丹药,然后喂进秦婉灵嘴里,半响功夫,秦婉灵就苏醒过来,不过她人还很虚弱,“福伯,是你吗?”
“是我,小姐!”那叫福伯的官差一脸的激动,“你……你没事就好,主母呢?”
“母亲她……她已经遇难了,”秦婉灵抽泣起来,“救救我,救救他!”她勉力指了指旁边的任斌,又昏了过去。
秦婉灵并没有告诉过任斌她自己的身份,不过任斌明白这是她家人寻找过来,他也松了口气。福伯抱走秦婉灵,任斌则被人送到山下临时搭建的一个竹棚,这里全是灾民。
和秦婉灵分开后,任斌得以进食的身体才慢慢恢复过来。官府的赈灾大多流于形式,每天只派发些稀粥,仅供饱腹,幸存下来的人想重建家园是不可能的,整个普宁县都被大水冲毁。有消息说德宁郡府没有受灾,所以灾民们陆续往那里迁移。任斌随大流来到德宁郡,发现这里早就人满为患,城门关闭,数以万计的灾民被堵在城外,官府的救援完全跟不上,每天临时营地都有人死亡,疫情泛滥,比洪灾更令人害怕的是绝望。
城中的不法富户却趁此机会买卖人口,为了获得口粮,一些失去希望的父母不得不把自己的儿女卖掉,而能干活的男人则和富户签订了条件十分苛刻的卖身契,成为奴隶,估计有生之年他们都要做牛做马。
虽然饥寒交迫,但任斌却不愿当奴隶,他坚信自己一定能活下去。这天营地来了一批人,为首的据说是德宁郡首富刘老财家的大管家,和城中的富户不同,刘老财首富的身份是打他爷爷的爷爷那辈传下来的。传言刘家铺的地板都是金砖,大周国的皇宫都没有刘家奢华气派。
至于传言是不是真的大家不知道,不过这批人来了之后,却开出了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价码,就是刘家准备大量招人,只要符合条件,都会给口饭吃,不会让人饿死。
听了之后,营地很多人都围过去,很快就有人拖家带口的跟着刘家的人离开,接下来围过去的人更多了。任斌站在人群里面,他想看看刘家到底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轮到任斌时,一个中年执事只是简单看了看他:“你识不识字?”
这个执事眼睛很毒辣,看任斌文质彬彬的,和普通农户不大一样,这次招募灾民,刘家要的是懂种植的农民。
看到任斌点头,执事回过身:“小六,你带他到后面去找刘供奉。”说完他对任斌挥挥手,示意任斌跟后面的伙计走。
任斌随小六来到一个帐篷,里面有几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小六朝帐篷内坐着的一个中年男子行礼:“刘供奉,这是我家执事让我带过来的人选。”
“好的,让他过来吧。”座位上的老者颔首道。
任斌走过去后朝这位叫刘供奉的中年男子鞠躬行礼,只见那男子微微颔首:“你念过书,识字会抄写?”
“是的,在学堂中跟夫子学过几年。”任斌不卑不亢的回答。
“很好!”刘供奉捋须道:“你叫什么名字?”
“任斌!”
“唔!”刘供奉上下打量任斌,站起来围着他转了一圈,“把你的手伸出来!”他最后要求道。
任斌有些诧异,不知道刘供奉想干什么,当下把手平伸出去。刘供奉倏地探出他的手掌,握住了任斌的手臂。
被刘供奉抓住后,任斌只感觉到一阵寒流从手臂中透进来,很快全身就被这寒流游走一遍,如坠冰窟,令人难受不安。好在经历过大灾大难,任斌的心性成熟了许多,虽然身体有些阴寒,但任斌依然是神色不动,勉力支撑着。
好在这股寒流来得快,去的也快,刘供奉松开手掌,看着任斌点头道:“不错,身具初级灵脉,符合本门要求。你通过测试了,先到那边等着吧。”
任斌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依言退到几个少年那里。那些少年看上去面黄肌瘦,估计是大灾后的幸存者,帐篷内大家不发一言,神色冷漠,独自孤坐着,任斌也没有交朋友的打算,他找个角落坐下来,尽量节省自己的力气,这段时间的饥饿让他学会了很多东西。
后面刘供奉又挑选了十几个人,到傍晚时分,任斌和其他人一起被送进德宁郡城。在一处不显眼的大宅院内,任斌吃到一顿他认为是自己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晚餐,香喷喷的大米饭,还有鸡肉和鱼肉,他吃的很饱,那种饥饿的感觉被一扫而空,到目前为止,看起来还不错,刘家要招人的事情应该不假。
饭后任斌他们被安排在院子里面休息,院门有两个大汉把守,大家没有太在意,然而到下半夜,任斌他们都被喊醒,大家集中到一起,看到刘供奉正背手站在台阶上,“人齐了吗?”他问身后的一个大汉道。
“都在这里了,刘供奉。”那大汉躬身行礼。
“那就出发吧!”刘供奉没有多言,他挥挥手,朝院子里面走去,那两名大汉示意任斌他们跟上。
来到后院,任斌看到有处造型奇特的石坛,中间有根不高的石柱,石柱上有个凹槽,刘供奉走到石柱前面,也没他做什么动作,手上忽然多了块晶莹透亮的圆石。刘供奉把圆石放到凹槽里面,圆石顿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光芒四散开来,投射到石坛周围。就在任斌他们诧异的时候,石坛开始抖动起来,然后一道道光芒聚集回到石柱上面,很快织成一个光罩。
“进来吧。”刘供奉站在石坛中央道:“速度点!”他有点不耐烦,少年们面面相觑,看到这奇异的场景,他们都不敢上前。但他们身后的那两个大汉却不是吃素的,他们连推带摔,粗暴的把人赶进光罩。
任斌觉得事有蹊跷,看到一个大汉朝自己而来,他没有犹豫,主动的踏入石坛,走进光罩之中。
“算你小子识相!”扑空的大汉悻悻然道,看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鄙夷,给任斌的感觉却很怪异,怎么这大汉看自己好象看死人一样。任斌回过头去,石坛中央的刘供奉神情冷漠,他顿时明白,昨晚那顿丰盛的晚餐可不是那么好吃的,此刻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