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奢厉的耳毛轻抽一下蒲牢,将其唤醒。
蒲牢从睡梦中惊醒,正欲大喊,被奢厉拦腰抱住了嘴。
还好渍豺只注意着他的耳磬,没有注意到他们。
与此同时,奢厉的耳毛伏在蒲牢的额头上。
阿蚩对蒲牢说,我们该行动了。
蒲牢的喉咙咽一下唾沫,奢厉捏捏他的脖子,示意他镇定。
奢厉让阿蚩给蒲牢传话,过会以耳毛为鞭,他一抽打,蒲牢就跳。
蒲牢不明所以,迷茫地回头看去。
奢厉知道蒲牢的担忧,让阿蚩传话给蒲牢说,我知道你只会跳,不会飞,可是你没发现他们这四兽的宿脉全部都是风吗?蒲牢仍然一脸茫然。
奢厉把蒲牢的头扳正,继续让阿蚩传话道,我们观察时机,等他们斗战的风势再强一些时,你向上一跃,借着他们的风势,便可以飞起来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早已滑翔得他们找不到了。
蒲牢瞪大眼睛,反应了一会儿,才算勉强接受。
奢厉紧紧扒着蒲牢那松松垮垮的肉皮,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兽作战。
前面说道,那一黑一白二马各自败了一局,一个中了汗狼的一仞二丈三尺四寸五分六厘七毫八丝九忽十微暴汗术,汗流不止,一个身上沾了渍豺的耳渍,奇痒难当。
这二马各自遥看了一眼,互相鼓励一下,几个箭步,迅速挪移到一处。
看来这二马打算齐力进攻了,汗狼和渍豺也分别踱了过来,面对着二马。
任命是败而退散,使命是败而敢合。
原先斗战的四个点两两聚合,形成了一条战线。
只见那黑马拿披风一抖,竟将白马裹在披风之中,与此同时,披风中一声磕石之声,白烟陡起。
待白马从黑马的披风下冲出之时,奢厉惊奇地看到,那披风下仍然有一个马的身影。
只见白马不断将黑马的披风下加烟,黑马又不断地抖动披风,并不时拿手去抚摸捏揉披风下的马影。
那披风下的马影轮廓越来越清晰,并且随着白马加注的白烟,其身形在不断长大,其动作也越来越剧烈。
一匹按捺不住的烟影烈马似要蓬勃而出。
奢厉惊讶之余,暗暗地捏了捏蒲牢的脖梗,示意时机已经成熟。
汗狼看看渍豺,两兽暗自握拳,准备迎接这呼之欲出的异类。
黑马抖动着披风,披风下的巨马已经长得巨大,看上去有六个兽的大小。
这只烟影巨兽已经被黑马的披风包装不下,露出了半截身子,奢厉能看到那粗壮的烟雾缭绕的四肢。
黑马依然在给这只烟兽不断塑形,他一下一下在披风上捏着,将那些雾状的烟捏成一枚枚利角,不一会儿,那烟兽的身体前端便布满了尖锥般的烟角。
就在此时,黑马陡然掀起披风。
披风下的巨兽完全由白烟组成,然而并非白烟那样虚化,因为这些烟确确实实地构成了一个实体,尤其是巨马身前那一枚枚不断上下跳动着的锥角,更叫人望而生畏。
在黑马揭开披风的那一刹那,这只烟影巨马便头一低,向渍豺和汗狼冲去。
与此同时,奢厉的耳毛也狠命抽打了一下身下的蒲牢,蒲牢得令,奋力一跃,蹭地一声,便跃上了天空。
奢厉知道那黑白二马的宿脉皆是风灵,两个合力造出烟马的目的就是想用风去贯送烟马攻击。
他瞅准的这个时机,便是想利用二马的风灵,来让蒲牢进行滑翔。
蒲牢果真不愧是龙族之子,此一跃,跃出九仞之高,高得超过了六浊风居轿。
奢厉当然也没有算错,那直冲而出的烟影巨马带来的风,足够他们借力滑翔了。
那汗狼和渍豺显然被这突然袭出的风烟巨马吓呆了,两人稳住下盘,准备伺机躲闪,哪还管得着腾空而起的蒲牢和奢厉!
奢厉在空中向下看去,只有那一旁观战的溃狈,仰着那流着脓疮的脑袋,拿杖指着蒲牢腾空的身影。
然而,这又有何用呢?毕竟,我们已在天上了,再下降时,不知会在何处了。——奢厉这样放肆并且开心地想着。
与此同时,奢厉看到了那黑白二马精湛的技艺,原来,这只烟影巨马只是他们的幌子,真正要攻击的,还是他们两个。因为他们已经兵分两路,在烟影巨马的掩护下,向渍豺和汗狼二兽突袭而去!
如此看来,他们又要绕到二兽身后去攻击,渍豺和汗狼前有烟影马,后有黑白马,腹背同时受敌!
目前看来,此招必中!
奢厉在空中看到了这一切,暗自感慨这二马的战术,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身下的蒲牢居然开始有些异常。
怎么了?——奢厉连忙问。
蒲牢只是一个劲地扭动身体,不回答他。
按理说,他们已经跃至了最高点,现在理应开始滑翔,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刻,蒲牢竟然像换了一个兽一样,完全不听使唤地开始胡乱扭动了。
蒲牢!——奢厉在空中大呼,别害怕!我们不能停下来,滑过去就安全了!
然而蒲牢似乎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喊,仍然扭动着躯体,要不是奢厉抓得紧,他早就掉下去了。
奢厉在蒲牢的身上挣扎着,自顾不暇,这时,他便感觉到蒲牢居然强行在空中扭转了头颅。
原来的顺风滑翔,变成了现在的逆风下降!
蒲牢!你疯了!——奢厉怒吼一声。
然而他的愤怒并不能阻止他们身体的下降,蒲牢载着他,就像一块失去依托的山巅巨石,轰鸣着向地下砸去。
他们的落地点,不偏不倚,正好便是汗狼和渍豺的身后,也是那黑白二马准备突袭的位置。
奢厉已经无力回天,他硬着头皮,接受着这一切。
咣——
蒲牢那硕大的身躯终于不能摆脱重力,重重地砸在了疾驰过来的黑白二马身上。
奢厉在蒲牢砸向黑白二马之前,便纵身一跃,跳开了。
虽然这件事整件事情看起来很是复杂,然而却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因而又显得格外简单。
在他兽眼里看起来,就是蒲牢在二马的烟影马放出之时,一跃而上,被风吹到汗狼渍豺身后,正在砸在了偷袭的黑白二马身上。
汗狼和渍豺各自拿着石矩石磬抵挡着烟影巨马,等烟影巨马散去后,他们惊异地回头,看见了瘫在身后的蒲牢和黑白二马。
奢厉躲在一旁,惭愧地捂着额头。
飞起来是天空海阔,落下去便是弄巧成拙。
那黑白二马挣扎着,从蒲牢的身下各自钻出,揉着患处,坐在一旁休整。
奢厉此时见事情败露,也顾不得许多,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蒲牢面前,晃着他的龙角,问道,你是哪里不正常了?
蒲守喘着粗气,疲惫不堪,甚至连眼皮都不愿抬一下。
六浊风居轿里的众兽也都纷纷探出头来,看着这一幕。
奢厉能感觉到黑白二马那怨恨的眼神以及六浊众兽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他只得继续摇着蒲牢的龙角。
蒲牢仍然只是呜咽,不说半个字。
阿蚩拿耳毛去探蒲牢的额头,许久,对奢厉说,可能是中蛊了。
什么意思?——奢厉不解地在心中问阿蚩。
只见蒲牢悠悠地抬起手来,指向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