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常用,然而领胡还是会使用宿脉,他的双肩亮起,一股幽风刮出,吹起白泽掌心中的两片叶符。
幽风带着叶符来到了斗战之中的两妖间,不偏不倚,恰好将其分别贴于二妖背后。
先生,此符有何用?——领胡完成任务,然而不解其意。
阁下稍候便知。——白泽捋着胡须胸有成竹地说。
哪知白泽话音刚落,此符竟然奏效。
睚眦已经发不出来火,他集于掌心的火球瞬间被水化作浓烟,呛得自己直咳嗽。火焰之尾已湿淋淋地甩在身后,像是被暴雨打过的芭蕉叶。
睚眦见自己宿脉失灵,来不及思考何故,只好先由进攻之势转为防守之姿。
那穷奇见睚眦哑火,知道自己机会来临,展开双翼一个腾空,想用一个电击俯冲而下,直刺睚眦面门。
然而穷奇弗一腾空,刚刚亮起宿脉,雷电之力还未从他宿脉发出之际,他便感觉全身一阵颤栗,接着地面仿佛有吸力似地,突然窜出一股水柱,咣地一声,将他重重地吸了下去。
在睚眦看来,穷奇就像是一个自取灭亡的雏鹰,猛啄坚岩,肝脑涂地。
领胡大吃一惊,顿时对白泽刮目相看,问,先生这是何符?
净水符。——白泽慢条斯理地回答,二妖同符,只是水火和水雷不同反应罢了。
那穷奇兀自摔下,怀中抱着的襁褓也滚落一旁,睚眦赶上前去,捡起襁褓,看见里面果然不是婴兽,而是一朵血红灵芝。
睚眦这才恍然大悟之前的种种未解,为何穷奇要将奢厉抛向饕餮,为何穷奇要骗他出窝,为何穷奇要和他在地面上缠斗?原来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先前所杀的九娘子是假的。
惕者先察先明,莽夫后知后觉。
从穷奇一直围在大灵芝附近和他缠斗可以得出,真正的九娘子一定还在大灵芝里。
睚眦瞬间领悟到一切,不再理穷奇死活,一声兽嗥,窜上大灵芝而去。
来到灵芝小窝之中,睚眦看到的是在原地被缚成蚕茧的饕餮。
睚眦无暇顾及饕餮死活,细下寻找九娘子所在。
小窝里空徒四壁,九娘子、奢厉和博怡都不知所踪。
睚眦上前扒开饕餮的嘴巴,问,他们呢?
俺不知啊!——饕餮想张开双臂露出眼睛,然而却被缚得极紧,说,俺胳膊被绑着,没看着啊!
睚眦见饕餮这副模样,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自己寻找。
然而睚眦还是马上发现了线索。
线索就是饕餮身上缠着的线。
那根线一头缠着饕餮,一头竟然连着灵芝小窝另一个角落里的暗阁。
粗中有细者犀利,悍中带慈者霸气。
睚眦用力拽那线,不一会儿,便将博怡拽了出来。
睚眦质问博怡道,那九娘子可是在里面?
博怡点点头,对睚眦说,能否将我这线弄断?
睚眦顺势拿短刃割断博怡尾巴上的丝线,便要往暗阁里钻,可无奈的是,他的龙角太大,被暗阁口卡住,居然进不去。
睚眦只好对着暗阁口向下喊着,劝你还是出来,否则我可用火了。
暗阁里毫无动静。
睚眦转而问博怡,那九娘子确实在里面?
博怡说,正是,挟持着奢厉,我追去想救,哪知被你拉了回来。
睚眦点点头,一转身,对博怡说,将我后背上的叶符摘下。
博怡照办。
只见睚眦亮起宿脉,发出火球,送至暗阁之内。
不要啊!奢厉还在里面。——博怡连忙上前阻拦,但是已经来不及,那火球已经滚落下去。
暗阁里,九娘子挟持着奢厉,忽然见到火球急冲而下,慌忙躲闪。
这暗阁仅为藏身之地,不像地洞般四通八达,故没有其他出口,洞中顿时浓烟四起。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与当晚地洞之火何其相似?
九娘子心知躲在这里也是一死,上去也是一死,心一横,倒不如死在这里。
于是他紧紧抱住眼前这个偷灵芝害她丈夫惹来杀身之祸的小精兽,意图来个同归于尽。
唯一心不甘的,便是背上襁褓里的豺族最后血脉,他一个劲地啼哭,似乎在做最后的抗议。
睚眦听到婴兽啼哭,知道不虚此行,于暗阁口等候着动静。
话说在睚眦爬树之时,那白泽悠悠地走到卧在水滩里的穷奇面前,说,怎样?阁下是否愿意上树救回奢厉?
穷奇被自己的电忽然一击,又屈辱又骇然,脑袋一片空白。
他懵懵懂懂地爬起,这才想起自己有要事在身,不理会白泽的要求,腾起翅膀,跃上大灵芝而去。
穷奇窜上树时,正是睚眦向暗阁里发出火弹之时。
那穷奇忆起自己身中灵符,扭头看到背后叶片,拿翅膀掸掉,不待睚眦向暗阁内发出第二弹,便开始用雷击攻击睚眦。
睚眦不能全心观察暗阁动静,又得应付头顶上穷奇的攻击。
战况进入焦灼状态。
此时穷奇为攻,睚眦为守,目标便是暗阁。
穷奇必须尽快解决睚眦,否则躲在暗阁里的九娘子会受不了,而睚眦也想尽快解决掉穷奇,逼出九娘子,否则奢厉会受不了。
电光火石之间,穷奇和睚眦两妖都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大约过了有十个回合,在灵芝小窝里的睚眦惊奇地发现,这朵巨大的灵芝竟然在动。
终于,在灵芝上酣战的穷奇也发现了,这朵灵芝不仅是在摇动,并且是在移动。
穷奇收起宿脉,不再攻击睚眦,双翅一振,下到地面观察。
睚眦也在灵芝上向下张望着。
只见这朵挂满羊尸的大灵芝仿佛长了脚一般,其根部在土中悠悠地向前窜着,走过的路在地上形成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白泽和领胡也被这奇怪的景象吸引住了,踱来观察。
领胡问白泽道,先生可知这灵芝怎么了?
白泽诧异地摇摇头,说,普天之下,灵芝行走,小生倒是头一回见着。
穷奇、白泽、领胡在灵芝下看着树根悠悠地挪动着,也跟着亦步亦趋地走着,不知道这树要走向哪里;睚眦和博怡在小窝里向外张望,疑惑地看着灵芝的位移不断变化,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