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小黑精骂自己的话语,奢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舒展起眉头,开心地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那个爱咒骂而且说真话的小黑精回来了。
快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奢厉问道。
呸!你这个渣屑又来套我话!——小黑精咒骂着奢厉,说道,你们明明已经打开了机关,却不自知,真是蠢到家了!
可是这里一片火海,不像是能通过的样子啊。——奢厉不禁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突破。
渣屑们!——小黑精狂妄地说,从我的脚下跳下去吧!你们会得到解脱!
奢厉一惊,那小黑精就坐在“风林火山碑”里,而那“风林火山碑”四周都被火海包围着,跳下去无疑是送死。
难道?这个小黑精也在撒谎?——奢厉在心里问阿蚩。
阿蚩默不作声,他在心里猜测着这个小黑精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阿蚩半天没什么反应,奢厉又鼓起勇气问小黑精道,你是说,从“风林火山碑”处跳下去?
哪知,那小黑精听完这句话,立即又像先前一样,放声呜咽起来,那哭声异常悲切,像是午夜的哀怨,像是丧家的恸咒,闻声伤心,听者落泪。
奢厉一见这阵势,正要说什么,哪知那小黑精却迅速调整好情绪,但仍然抽泣着说,你们怎么还不跳下呢?
那语气那口吻那姿态,完全又变成了先前那个懂礼貌却爱说假话的小黑精!
奢厉不明白怎么回事,觉得这小黑精完全捉摸不透,现在也不知道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风林火山”——只听阿蚩在奢厉的脑海里提醒道,是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怎么了?——奢厉有些不明白。
你不能对小黑精说这四个字,——阿蚩说,你一说,他便要哭,哭完了就会变成另外一种性格。
奢厉听闻此言,心头犹如夜间顿开宿脉般,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奢厉顿时对小黑精说,你倒是说说,我们跳下就可以通关了吗?
那是自然,——小黑精擦着眼泪说,你是想象不出下一关有多么美好的。
奢厉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于是大喊一声,风林火山!
果然,那小黑精不假思索便哭了起来。
原来真是这样。——奢厉在心里赞叹阿蚩,接着对小黑精说,别哭了!快说跳下去会怎样?
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个渣屑吗?只要跳下去,就能通关了!呜呜呜。——小黑精抽泣着说。
这一下奢厉犯难了,尽管现在已经解开了小黑精变来变去之谜,可是这两种性格的小黑精,竟然说的答案是出奇地一致。
奢厉将他刚才经历的所有情况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在“风林火山碑”上的於菟。
於菟听完,默默地点点头,低下头仔细观察起那不断冒着火泡的火海。
一个说谎的,让我们跳下去。
一个不说谎的,也让我们跳下去?
难道他们俩串通一气了?
——憋怤鸟自问自答。
我觉得有两种可能,——阿蚩在奢厉的脑海里对奢厉分析道。
什么?——奢厉在脑中和阿蚩对话。
一种可能便是,跳下去这个方向是对的,但是我们如果不知道机关或者保护措施的话,我们很有可能会受伤。——阿蚩分析道。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面前这个火池这么大,只有某个地方可以跳下去,其他地方跳下去,很可能都会死。——奢厉也在内心分析着。
这时,只见於菟从身后残破的药臼里一抽,将缩在里面的忠恕鱼拽了出来。
忠恕鱼显然料到了接下来要怎样,佯装不懂地大喊道,快住手!你想怎样?
於菟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对忠恕鱼说,当然是拿你来试啦!看看到底哪里跳下去,会有正确的出口?
快住手!——忠恕鱼挣扎着,便被於菟拽着往石碑下的火海里扔。
见拗不过於菟,忠恕鱼连忙呼喊着向奢厉求助道,奢厉!快救我!这个疯兔精想要加害于我!
奢厉知道於菟不会这么狠心真地这么做,但为了稳住忠恕鱼的情绪,仍然笑着制止道,於菟,别闹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石碑下面的小黑精抹着眼泪痛骂道,你们这些蠢渣屑,只会自寻死路!这样放下去,烧不死也会淹死的!
於菟见奢厉的两眼放光,知道他又打听出了新的消息,于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而奢厉此时也明白了於菟之所以这样闹,也是为了激那小黑精说出新的线索。
你说烧不死,也会淹死?——奢厉连忙问道,难不成,这下面不是火,而是水?
不会吧?
别骗我!
啊!烫烫烫烫烫!
——憋怤鸟以身试法,拿爪子去够旁边的火池,被烫得呲牙咧嘴。
蠢蠢蠢!——那小黑精见状,再次骂道,渣屑们难道不会动脑筋吗?只有石碑下面的这片,才是水,外面那仍然是火!
於菟听不到小黑精的说话,瞪着眼睛看着奢厉的反应。
奢厉将小黑精的话转述给於菟。
於菟这时欢喜地点点头,对抓在手里的忠恕鱼说道,听到了吧?这下面是水,正是我们将要通向下一关的通路,没办法,只好让你来试了!
说着,於菟又要将忠恕鱼扔下去。
忠恕鱼看看石碑下面那冒着泡的似火非火似水非水的浆液,犹豫了一下,半信半疑地被於菟向下抛去。
停停停!——就在於菟将要松手的一刹那,忠恕鱼仍然抑制不了内心的恐惧,三下五除二地将触角全部缠在於菟的手上,再也不松开。
喂!——於菟鄙视地说,这么没胆啊?
我,我已经感受到烫了!——忠恕鱼说。
可是,他明明说了,这下面就是水嘛,怕什么?我们这里,只有你最熟悉水性,你不下去,还有谁下去?——於菟说道。
我们这样听信一个不存在的小妖精说的话,真的没问题吗?——忠恕鱼说着,便像看着救命稻草般地看向奢厉。
奢厉虽然相信小黑精所说,但是贸然拿忠恕鱼当作实验品,确实心有不忍。
他摸着唇边的髭须思索着,想着对策。
奢厉看到了“风林火山碑”,心头一闪念。
别想了。——阿蚩对奢厉说。
为什么?——奢厉在心中对阿蚩说,刚才我们不就是这样试那些虚幻的岛吗?
你看那小黑精的眼神。——阿蚩提醒奢厉说。
奢厉不禁看向在石中抽泣的小黑精,只见他那黯然发红的双眼虽然不断闪着微光,然而从那红光里透露出的,尽皆是无助的楚楚可怜。
这小黑精本就是因怨而生,时而彬彬有礼却只知欺骗,时而破口大骂却内心单纯,我们要这样一直掰他的石碑,那么他的性格不知道又要分裂出多少个来?——阿蚩带着伤感的口吻说道。
奢厉被阿蚩这么一说,再看看那“风林火山碑”上被掰得残缺不全的裂口,心头一软,再次犯起了难。
你们这些渣屑!不要再痴心妄想了!——小黑精瞪着血红的双眼,恶狠狠地说,就算你们跳下去,也找不到下个出口!
奢厉一听他话中有话,心知这正是他吐露信息的绝佳机会,于是说道,你不是说这下面是水吗?我水性好着呢!刚才的水灵蛇腹中,我们尚可全身而退,这又算得了什么?你是怕我们掰你的风林火山碑吧?
奢厉说完,知道失言,哪知为时已晚,那小黑精又呜咽一下,旋即换了一副面孔,虽然眼角挂着泪,却摆出一张伪善的面孔,冲着他笑着。
怎么你们还没下去呢?——那小黑精淡然一笑,温文尔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