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改变了什么梦想?——奢厉连忙问道。
没法称霸,我就辅佐能称霸的兽。——小紫蛇悠悠悠悠地说。
那你就去找虎族的开明神王啊!——奢厉说。
你觉得开明神王九个头哪个头能看得上我?他的那几个开明禁侍是吃闲饭的吗?——紫蛇悠悠瞪了奢厉一眼。
奢厉这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他原本以为是讽刺开明神王的话,没想到孰湖在场之后,便感觉到借虎族霸气灭马族威风了。
奢厉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继续听紫蛇悠悠说。
紫蛇说,大荒中,唯一能和虎族抗衡的,便是马族了。
众兽听完,都有意无意地看了孰湖一眼,孰湖的脸上露出捉摸不定的微笑。
那你为何没来找孰湖,反倒去找……——青骐突然若有所思地问。
众兽莫愣两可,不知道青骐在说什么。
没错!——紫蛇悠悠突然语气坚定地说,我就是要去找逃途!只有他,我认为可以成为新的马族少族长!
众兽这一下,无可厚非地将目光集中在孰湖脸上。
孰湖脸上依然是一层看不透猜不懂的微笑。
马族中飞骜派立志高远,有些曲高和寡,亢骁帮又粗野成性,难成体统。而马族族长骕骦又老气横秋,不思进取,而只有逃途,自成一派,在山中隐居,暗自培育大荒美植,我跟他是有道理的!——紫蛇悠悠一口气说出了马族的现状,而这些势力之中,唯独没有近在眼前的孰湖。
啊!——没想到一直没有说话的诸犍竟然开口了,他说,你竟然不把马族少族长放在眼里!
紫蛇悠悠撇撇嘴,不服气地看了孰湖一眼,将头扭向一边。
孰湖的少族长之位,是骕骦亲自禅让的,这是大荒众兽有目共睹的,然而此时此刻,一只名不见经传的小蛇竟然口出狂言丝毫没有将孰湖放在眼里,诸犍的好奇更像是挑衅,像是在刻意挑起孰湖心头的无名怒火。
然而孰湖脸上并无愠色,似乎压根没有将这条小蛇的话放在眼里。
越在乎什么,越容易被什么激怒。由此看来,孰湖心中也并不拿小蛇的话当一回事,或者说,他表现出不拿小蛇的话当一回事的样子。
孰湖像是对大家说,又像是对小蛇说,有些语重心长并且慢条斯理地说,实不相瞒,我和青骐这次出来,并非寻衅滋事而来。——孰湖看着紫蛇悠悠说,遇到你纯属意外。
你说这话,是何意?——紫蛇悠悠连忙问。
青骐,我们走吧。——孰湖忽然转过头来说,我们还有要事要办。
哼!——紫蛇悠悠一听孰湖要打退堂鼓,立即有了底气,他气冲冲地说,你莫不是怕了?
孰湖没有回答,只是背过身去,阳光洒在他的银翼上,异常灿烂。
你也就是生得好看罢了!——紫蛇悠悠恶狠狠地说,你的才能远远比不上逃途高士!真想不明白骕骦到底瞎了什么马眼,放着自己的儿子逃途不传位,竟然要将族长之位传给你!
生得好看怎么了?——诸犍说的话不知是在打气还是在煽风点火,他有这本事生得好看,你有吗?
青骐,我们该走了。——孰湖丝毫不为之所动,只是提醒道。
青骐默默地站在原地,似乎是被悠悠的话刺激到了,迟迟不肯动身。
逃途高士就在前面不远的修葩洞居住,你要是不怕的话,就去找他挑战!——紫蛇悠悠恶狠狠地说。
够了!——哪知这时,青骐竟然大声冲悠悠喝道。
这一声怒喝,竟将众兽吓了一跳,终于明白青骐这半天一直沉默着听着悠悠的谈话而故作的隐忍。
孰湖见青骐情绪激动,立马一把将青骐揽入怀中,安慰道,青骐,别这样。
青骐依然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她躲进孰湖的怀里说,孰湖,你之前答应我的话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孰湖不假思索地说。
你说无论我有什么要求,只要我提,你都会做到。——青骐说。
那是自然。——孰湖点点头说。
那好,我现在要求你,去向那逃途挑战。——青骐脱口而出。
孰湖没想到青骐这样说话,连忙说,青骐,你忘了我们出来是做什么的吗?
我当然知道。——青骐点点头说,可是相比而言,我觉得这件事更重要!
为什么这么说?——孰湖问道。
你一心一意为马族无恙奔波作事,可是你不知道,马族上下都有一种不服的声音,这些声音类似于这紫蛇的声音,他们看不起你,他们觉得你不配做马族少族长。你觉得你现在的辛苦他们能看得到吗?——青骐义愤填膺地说。
看得到也好,看不到也罢,我只要问心无愧便好。——孰湖淡然道。
你错了!——青骐说,你不知道,老族长骕骦力排众议,只身一个力挺你坐少族长之位,是得罪了族里多少兄弟吗?要不是他将呼声最高的自己的亲生儿子逃途罢免了,那么众马早就造反了。你的才华和能力,只有我和骕骦知道,马族其他同胞并不知情。我觉得你和逃途一战,是迟早的事。只有这样,才能堵住攸攸悠悠之口。
孰湖听了,仍然漫不经心地笑着,他说,堵住攸攸之口有何用?证明自己比他兽强又有何用?权高之位,向来能者居之,不服气的尽管来挑战就好,我自然会让他们领教我的本事。
我觉得青骐说得有些道理。——孟姒听了孰湖的谈话,贸然说了一句。她看了孰湖一眼,说,大道理我不想讲,不过,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泪貙和灼争豹族妖后之事吧。
孰湖听了孟姒的一句话,不再说话了。
青骐见孰湖的态度有所改变,于是对悠悠说,我现在放你回去,你去告诉逃途,孰湖要约他一战。
悠悠脸上露出久违的兴奋,他点点头说,如此甚好,这一战之后,逃途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当上马族少族长了。
悠悠说着,斜眼瞅着孰湖脸上的表情,这一瞅,竟瞅得他收回了自己的兴奋,因为他从孰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他话语间的嘲讽与挑衅。
孰湖低头沉思着什么事,倒像根本没听到悠悠的话一样。
悠悠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很猥琐,一瞬间,他竟然有些尊敬孰湖起来了。
他兽的言语作为攻击武器时,你的表情便是最好的防御。
你这小蛇口气怎么如此猖狂!——孟姒骂道,倘若孰湖胜了逃途,你又该如何?
那我愿意以一己之身,终生服侍孰湖前后。——紫蛇悠悠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被孰湖的真诚所打动,还是自信于逃途的技艺,总之,赌约便这样立了。
其实无论怎样,对孰湖来说,都是一个必败之赌。赢了,他只得到一条可有可无的蛇,输了,他便失去了马族少族长的地位。这个赌局,完全没有公平可言。
但有时候,这个赌又是必须面对的赌,正好青骐所说,倘若不赌,那么不能服众,默默的辛苦不如一次放肆地胜利。
对付庸众,就得采用平庸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