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我被江老大从床上给踹醒了。一睁眼,他就站在我的床前,一只脚站在地上,一只脚踏在床上,手里不住翻转把玩着一只小小的匕首,充满探究的看着我,神情很是玩味:“刚刚你做了什么梦?”
我被他幽深的目光看的毛毛的,下意识的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然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一大清早的把人踹醒,有理的不是他而是我,于是伸长了脖子扬眉大怒道:“我做梦管你什么事?”
“我在梦中骂我了?”他幽幽的道。
“呃,”我语滞,不由得仔细回想了一下,可是梦境短暂,如镜花月影,一醒过来,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残留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愤怒和令人心碎的悲伤感。我疑惑且好奇的反问他:“我骂你什么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弯下腰,伸手在我的眼角抹了一下,用食中二指捻了捻,神情怪异的说:“你哭了!”
什么?我连忙抹了一把脸,结果一手的泪水,连枕巾都打湿了。
看看表,才半夜两点。江老大踹醒我之后,施施然又趴回床上睡觉去了,而我却睡不着了——我到底做了什么梦?!
第二天一早,江老大精神饱满的起床了,而我黑着眼圈,打着哈欠,半宿未眠。洗漱完毕之后,馨儿来送早饭,后面还跟着一个满脸菊花,笑得像邻家老头一样慈祥无害的徐老汉。
他一进来,我俩对视了一眼,同时愣了愣。我是惊诧于他翻脸不认人,能屈能伸的心狠手辣和厚脸皮。而他可能对我平安无事,没有被血尸咬死感到惊异吧。一旁的江老大也笑语晏晏,绝口不提两人那天厮打时的不留情面。
大家伙一起吃早饭,八个白软的大馒头,一碟子清新咸辣小黄瓜,一锅热气滚滚的玉米糊糊。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的,我却有些不情愿。任谁跟着一个要砍掉自己的胳膊,取自己性命的暴徒在一起,哪怕他长得再慈祥,笑得再无害,还是多少会有些心里阴影吧。大声吸着玉米糊糊,我埋头吃饭!
江老大看了我一眼,夹了口咸辣小黄瓜,笑道:“老叔,有件事要告诉你,长啸觉醒了神识,加入我们行会了。他和老叔打过交道,以后在道上遇见了,还要老叔提点关照。”
徐老汉一脸邻家长辈听闻孩子出息时的惊喜欣慰样,“那样好!那样好!小子,我告诉你,跟着江老大,保管错不了!”
我登时呛着了,转身一阵大咳。我口拙,他既然理直气壮的倚老卖老了,我也就理屈词穷了。
徐老汉呵呵大笑,转脸对江老大说:“老实说,在行会里,我最信你。要不然,一得知修罗界的消息,我也不会第一个来找你!在盗墓界中,谁不知道江老大一口唾沫一个钉,一言九鼎,答应过的事情绝不反悔,将信誉,够义气!”
被人热情洋溢的夸赞,江老大含笑听着,下箸不停。徐老汉又扭头赞道:“还有这位馨儿姑娘,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的就在盗墓界闯出了响当当的名号,老汉很佩服!你和江老大坐在一起,简直就是郎才女貌!”
被他一夸,馨儿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低着头,却又忍不住偷偷拿眼瞟向江老大,目光中透着丝丝的情意。
我转身又是一阵急咳,回头见馨儿正狐疑的看着我,我含泪解释道:“辣着了,辣着了!”
徐老汉嘴上抹油似的对在座的三人夸赞了一圈,一低头,早饭只剩下两个凉馒头,一碟子咸辣小黄瓜没了!
虽然我已经觉醒了神识,但是觉醒的并不彻底,对于神识并没有完全的掌控,不能收发自如的使用。而初级试炼就是通过生死之际与死神擦肩而过时的危险,来激发觉醒者的潜能,使觉醒者达到突破,获得隐藏于血脉中的上古传承!
然而由于之前出了意外,我用手上的红玉戒指,打开了修罗界的三层封印,放出了里面封印了千年的魔物。此刻,除了我们现在的居所,墓穴的下三层魔气肆虐,鬼物横行,十分危险了!
若要将那些释放出来的魔物重新封印,只能找到打开的封印之门,由戒指的持有者将封印之门关闭,重新将魔物封印。只我一个刚刚觉醒了神识的初级菜鸟,完成这一任务有些困难。况且江老大他们也有任务,所以这一次,江老大和馨儿也会与我同行,当然还有徐老汉。
踏出了墓室之后,眼前的场景瞬间一变。
不过是一夜之间,一根根水桶粗细的魔植贯穿了整间墓室,从墓门中延伸出来,那紫红的根脉在空气中微微跳动,就像是饱吸了鲜血的血管,管道一般在墓道中随处可见。墓门之外两边的石墙上布满了手指细长畸形的血色手印,蜿蜒到墓道拐弯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刚刚悄无声息的爬过。
在这样的环境下,就连探照灯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幽幽的只能照到跟前的一小块地方。墓道里的更深处,不时传来了若有若无的狞笑声,那声音无比的瘆人,令人直起鸡皮疙瘩。整座的墓室更加显的阴森破败,透着股令人恐惧的邪恶气息。
由于墓道里的环境变得更为复杂了,原本通往下层的石梯似乎消失了,或许不是消失了,而是被蛛网状的魔植掩盖起来了,我必须要找到石梯,到墓室的三层去,将墓门重新封印。
我走在最前面,手里紧紧的握着江老大刚刚扔给我的一把小小匕首,心跳如鼓。江老大他们就跟在我身后,不同于我的紧张恐惧,他们看上去他们对封印墓门并不很着急,只悠悠的跟在后面,不时吩咐我将某处的魔植砍开。
那把匕首出人意料的锋利,轻轻一划,就像切豆腐一样将那坚硬的堪比铁皮的魔植划开,紫红色的汁液飚射而出,溅在地上瞬间腐蚀了一个大洞,幸运的是江老大及时的拉了我一把,看到眼前的大洞,我暗暗咋舌。防备着腐蚀性的汁液,我三下五除二的将剩下的魔植砍断,现出了魔植重重掩盖之下的一座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