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天空处于一种乌压压的沉闷,漫天处于一片银装素裹下,大地上已是积了尺许厚的积雪,村东高大的苍柏,也因为积雪的压迫,折了树径,整片天地都处于一种寂静的氛围中。
一个少年,倚在石屋的门沿边,石屋中还正冒着炊烟。
少年穿着青色的带着补丁的长衫,发丝乌黑,被一根灰色棉麻丝巾系于脑后,身上不时逸散出一种浓重的油烟味儿,少年望着飘满整片天空的鹅毛大雪,眼神露出不符本身年龄的丝丝孤寂。
那雪儿,不仅带来的是一种美感,还是一种凄美!
少年落寞的望了一眼雪花,走回石屋内。
石屋内有一张床铺,几把桌椅,正面的墙壁上还有一把硬弓,十数支箭矢,石屋的一角有一个漆黑的锅灶,灶肚中正灼灼的燃起炽热的火焰,铁锅中沸水也在不断“咕隆,咕隆!”的响起。
再过半柱香,爹爹和娘亲以及弟弟妹妹也就该起来了,在这之前,乔木要把饭食做好。
处于青稚的年龄,乔木本该享受父母的呵护,在别的家庭中,像乔木一般的孩子,此时还在暖暖的被窝中歇息,或者正在做着一个美美的梦境,想象着有一天走出山村,成为绝世强者、叱咤风云的美梦。
但年幼的乔木却与这些无关,贫穷的家庭境况,使得作为老大的乔木,不得不早早便分担了父母的家庭重担,从他六岁始,便开始了烧火、劈柴、做饭,以及.。。打猎,所以年幼的乔木有着领先于这个年龄所没有的成熟。
而这些成熟的代价,却是他的一整个童年。
乔木添了一把火,视线凝聚在雄浑的火焰上,他想起了自己听闻的武道进境。
武道三境:灵玄,地玄,天玄。
作为人人熟知的武修之道,天玄大陆上不分男女老少年幼,对于境界的划分相当熟知。
武修一道,锻体魄,逆生死,强筋骨,逆转阴阳。
武修,强大而神秘的代名词!
武修一成,身份顿时高涨,身价万贯,天材地宝,美**人,这些不需刻意追求,便会有人源源不断的供奉,但武修之难,却挡却了七成以上的达官显宦、贫民子弟,至少,方圆十里却是没有什么武修。
武修一徒不仅逆天,它所带来的困难也同样不可忽视。
想要成为武修,不仅需要坚韧的体魄,顽强的耐力,和坚定的心性,更需要天赋资质,一道天赋资质便往往折断了无数人的武道之路。
所以,达官显宦在子孙诞生之后,便会用以宝药、灵兽精血、血肉大药等,用以为自家孩儿锻炼体魄、增加自身潜力,并从小将其送入书院,研读经史子集,以开发子孙悟性,达到后天提升天赋资质的目的。
而这些,是贫民子弟的硬伤,所以乔木明知通过后天锻炼,同样有着不小的几率可以成为武修,但却无丝毫办法,只是不断地趁着空闲锻炼体魄,并抄录村中叔伯家的书籍,达到最大化的提升自身资质的目的。
虽然可有可无,无法同那些拥有深厚底蕴的大家族子弟相媲美,但也聊胜于无。
“我锻炼七年,已开得三旦弓,双臂拥有三百斤气力,如今距离十六岁还有三年,想要开得十旦弓,达到千钧之力,若非有天材地宝,恐怕是没有机会了。”乔木默默无言,神情有些低沉。
蓦然,乔木神情坚定,目露坚毅之色,暗道:“但武修一途,本就逆天而行,若要徒然祛步,纵然达到千钧之力,锻体大乘,武修一途也止境堪忧。”
“啪!”
乔木因激动,手中腕粗木柴被生生折断,武修一途,本就与天地争命,只要迈入灵玄境,便可空长数十年寿元,地玄境增寿二百,天玄境增寿五百,如此巨大诱惑,乔木又如何能够抵挡。
“长生不死!青春永驻!即便为此付出些什么,也是值得!”
乔木目光从未有过如此坚定,长生不死、青春永驻,这些只是武修一途的附带品。
武修一途,夺天地造化之机,纳天地玄气于己身,参天地玄妙之变化,获得超越自然的神奇秘力,一掌可断河而成海,一脚可踏山而成渊,若然达到破碎虚空,可永生不死,与天地寿!
如此巨大诱惑,莫说有希望可踏入武修之境,即便无希望,也要踏出一个希望来。
“不管如何,武修一途,势要与天下英雄争锋!”
这一刻,乔木霸气外露,心中有了一个足以为之奋斗终身的目标,与这些相比,自己现在所受到的苦难,也就不算什么了。
“你们偏心,你们无情,我不怪你们,虽然我心有怨气,但为了武修之道,这也不算什么了,既然你们如此待我,日后我踏向武修一途,也便没了牵挂!”乔木面露复杂之色,但很快便恢复平静。
当爹娘怕死,让自己年幼便随同村人打猎,当自己六岁便要照顾整个家庭,当他们有手有脚却让年幼的自己饱受折磨时,自己心中怎可能没了怨愤,当弟弟出生,仅有的银钱购买血肉大药为之补身,送其进入书院,可曾想到于我。
如此这般的一切,即便身为人子,秉承仁孝礼致信,却也要心怀怨愤,身为人父、人母,却不能平等相待,又如何能让人子孝顺与你。
“待我踏入武修,补与一些银箔,从此便形同路人!”乔木非常平静,思绪从未有过如此清晰。
六岁时,爹娘便逼他劈柴、做饭,八岁时,便逼他入山打猎,当他一身伤痕密布归来,爹娘却在大鱼大肉,当他在外历经险情磨难,险些死去,爹娘却将他猎取野兽所卖银钱,购买血肉大药为弟弟强体锻魄。
当他现在做饭,一家人却在睡觉,这种感觉又有谁会理会?他们又是否可怜自己?
如果说生育之恩大于天,那么爹娘将他勉强带大六岁,从此便如主人一般享受着儿子如奴仆伺候一般的待遇,如此的理所当然,那么这情,乔木已经还清。
乔木不是禽兽,他也有情,若不是父母将他伤透,乔木决然不会如此决绝。
“七年奴仆之待,情我已还清,若在逼我,别怪我不顾父子亲情。”乔木眼神闪现一抹决然,语气非常坚定。
作为一个武者,或者说作为一个想要成为武修的武者,心性是一个重要因素,若要一味的逆来顺受,凡事忍让相退,那么心中定然有阻。
心中有阻,郁气横截,便会导致血气不顺,血气不顺,便会成为一个忧患,而这种忧患很有可能会影响一位武者的一生。
父母生育他,不是为了疼他、爱他,也不是爱的结晶,仅仅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可以贴心伺候的奴仆,这种视之如何物的感受,这让乔木怎能忍受?
所以,为了这种不值得为人父母的人而劳作,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