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堪堪躲过一刀,偷瞧到兄弟们也都是独木难支,边挥刀边喊道:“兄弟们三三队型跟我往外冲。”说着十一人再次形成一个品字形跟着左青又重新折回大路上。
说着简单,可倒处都是要人命的刀枪棍棒,左青不知道受了多少伤,杏黄的飞鱼服早已让自己和敌人的血染成红色,身后的猩红披风更是在打埋伏时就已扔掉。又躲过了迎面的一刀,可腿上缺挨了一棍,左青一个踉跄单膝跪地,才算是稳住身子。可身边的兄弟却没有他的运气,一柄明晃晃的钢刀从后背直贯前胸,临死前这个兄弟愣是用手里的刀砍死面前的敌人。
“三儿。”左青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起身拿刀左突右砍抢到兄弟跟前。可三儿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候奎靠在树上,大口大口的喘了两口粗气,边用布带子将刀和手缠在一起边冲着身前的这六七个贼人笑着说道:“小爷我有些累了,不然咱们先说个笑话吧,怎么样?”这几个贼人摸不清他的底细,相互看了看,谁也不敢上前,就端着刀枪和他对峙。“那说个什么笑话呢?说前村有个王寡妇,老爷们死了三年,居然有个二岁多的大胖儿子,你们说好笑不好笑?”这几位倒是也配合,完全忘记了这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居然有人笑出了声音,可接下来众人就再也没有笑意,缓过劲来的候奎将绑好绷带的绣春刀抡圆了,见人就砍,一口气放到了四个,自己也挨了三刀。在场的每一个锦衣卫士此时都拼了命,只见林子里到处是残肢断臂污血横流。
左青他们在努力向外厮杀的同时,小乙带着众人向前走了不到十里,正碰到刚出博野城门的锦衣卫,众人止住脚步。
“前面何人,止步下马答话。”一个校尉上前高喊道。
带队的头目忙上前一脚把那小子踹倒在地,“喊什么喊。”自己下马往前快走几步,单膝跪地行礼道:“在下蠡县锦衣卫百户范杰见过上官,刚才的号箭可是上官所发?”
小乙也不下马,回道:“正是。我们是锦衣卫勇字营的,奉皇命保护皇家科学院院判马泰马大人,现马大人身负重伤,急需救治,速速带我们寻找懂外伤的大夫。另外我家百户大人正带着众兄弟在后面狙击贼人,还望范百户拨兵增援。”
“那是应该,你带着五十人前去增援。”范杰对身边的旗官吩咐道,转头对着刚才喊话的那小子说道:“吴桐,快去请你叔公到县衙来。”吩咐了一圈又对小乙说道:“上官咱们这就去县衙。”一行人快马加鞭奔了县衙。
到了县衙,将马泰放下后,小乙想起左青的交代将范杰拉到屋外说道:“不瞒范大人,这位马大人身份高贵的很,乃是当今皇帝的亲传弟子。”
“啊?皇帝的徒弟?请大人放心,博野知县是在下的妹夫,人可靠的很。大人还有什么吩咐?”范杰刚才见到这几位穿着飞鱼服还在纳闷什么人需要皇帝的亲卫保护,敢情,这位身份如此显贵。
小乙将左青的交待说了一番。范杰为难道:“信鸽我这就叫人放回北京,只是六百里加急,在下以及在下的妹夫都没这权利动用。”
已经闻讯赶来的博野知县张子奇在旁边也是点头。
“要不这样,我把马大人的腰牌给你。”说着回屋在马泰怀里掏出一堆东西,将他的腰牌翻检出来,出屋递给范杰说道:“你拿着这个去驿站叫他们六百里加急急递北京,到了通政司就找通政使吕原吕大人,请他持此腰牌进宫就说马泰于祁州遇难,性命堪忧。”
“好,我这就去办。子奇在此照顾好各位大人。”范杰临走给妹夫使了个眼色。
“姐夫放心。”张子奇忙说道。
候奎靠在大树上,喘着粗气说道:“大哥,看来咱们这次都要没在这里了。”
“哪那么多废话,留些力气多杀几个贼人不好吗。”左青看了看周围还强撑的六个兄弟,“孙戊、刘己、武庚、陈辛、向仁、侯奎”他挨个点了边名字,“兄弟们跟我再往外冲一回,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他们在这努力的向外冲杀着,林子后边的纪常也红了眼,“******这几个硬骨头,老子手里要是还有会射箭的一定给你们扎成马蜂窝。兄弟们再加把劲干死这帮杂碎,为死了的兄弟报仇。”
“爷,这都一个多时辰了,咱们还是撤吧,万一锦衣卫从祁州城里出来,这会就该到了。”狗四看着剩下四十来个已无恋战之心的同伙,劝道,“兄弟们还剩下不到一半,咱们还是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来日方长。”
“滚一边去。”纪常一脚将狗四踹到一边,“老子不收拾完这帮人誓不罢休。”
就在这时一个喽啰慌慌张张的跑来,“禀大当家的,从祁州城里杀来一队锦衣卫,看样子有百十来人,另外从博野方向也赶来五十多个锦衣卫。咱们怎么办?”
一听这个消息,众人再也没了为兄弟报仇的心思。纪常望了望阵中拼死抵抗的左青等人,吐了口唾沫道:“娘的,传老子的口令,往山西撤,绕道去井陉。”众贼人如同蒙大赦一般,一窝蜂的往山西跑了。
“大哥,他们跑了。”向仁大声喊道。
“穷寇没追。看来是咱们的援军到了。”左青听到这个消息在也撑不住,说完整个人晕死过去。
左青这伙人终于撑到了援兵的到来,可和活着的这几位相比,马泰远没这么幸运。
徐春圃向匆匆赶来的吴大夫介绍了马泰的病情,“刚才我帮他号了脉,感觉这支箭暂时没有伤到他的心脏及其他器官,可这个位置实在是……”他摇了摇头,“在下随家师主攻内科及妇婴,对着外伤是个外行,还希望老先生对我这兄弟施以援手。”
吴大夫也不矫情,“老夫与你一样都是医者父母心,放心老夫定尽全力,只是这个位置确实难以处理。另外不知道这种箭干前面的铁头什么结构,老夫也不敢贸然下手。”
小乙一听,“这个好办。”说着拿起刀将自己的裤腿豁开,“吴大夫,我和大人应该中的是同种箭,您把我这个箭头剜除来不就行了?”
吴大夫一看他的腿,忙将他按在椅子上,“你这人怎么不先将自己的箭头取出来?这要是伤了风,小心这条腿就废了。”说着从旁边取过来一个手术的刀具等物,“好在不深,忍着点。”
“没事,您是不知道,如果马大人死了,在下这条命留着也就没了意义。啊,您倒是说一声。”小乙用力抓着椅子扶手叫了一嗓子。
他这一嗓子吓得旁边的被马泰认作是刘岩的女子急忙转过头去。紧接着就听着女子也是呀的一声,众人又被她吓了一回。
徐春圃忙转头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这个女子手里拿着一张石炭笔的素描图画看的出神。他也被这个图片吸引了,上前仔细看了一番,“这画,竟如此的逼真,诶这画上的姑娘怎么和您长得一模一样?”
“我问你,你家大人叫什么,身上怎么会有我的画像?”这个姑娘忙问道。
已被包扎的小乙一瘸一拐的走出了,从她手里夺过画像又放回马泰的香囊里,“这是大人之物。”转身问徐春圃,“这个女人是不是刚才在马车厢口的那个?怎么一转身到了大人怀里?”
徐春圃当时走在最后,看的清楚,于是就把马泰如何救这个女子的事说了一遍。“敢情大人是为救你而负的伤。来人呐现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押在县衙,等候发落。”
留守的锦衣卫得了范杰的机宜,从门外冲进两个人就要拿她。这时马泰梦呓道,“刘岩、刘岩你别走!”说完又昏了过去。
“啊,他在叫我?怎么可能,他在叫我。”这个女子吃惊的说道。
“你确定大人是在叫你?”小乙皱着眉头问道。
“正是奴家闺名。”说着这女子从荷包里掏出一张折纸,打开来递给了小乙。
小乙拿着这张纸反过来调过去看了好几遍,抬头瞧瞧这个女子,然后把这张纸递给徐春圃,小声说道:“徐大夫您给看看上面写的啥?”
徐春圃好悬没笑出来,不识字你看那么半天,他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又对比了一下这个姑娘。回头对小乙说:“这是路引,这位姑娘确实叫刘妍,定州人。”
“那你们这次是干什么来的?”小乙接着问道。
刘妍微微一福道:“禀大人,奴家和哥哥刚省完亲,正返回家中。”
“这个?你当真不认识我家马大人?”小乙说道。
刘妍摇了摇头。“那这样吧,等我家大人醒了再说,你先在这住下,再说大人也是为救你才受的伤。”小乙决定道。
“我可以照顾他吗?”刘妍红着脸问道。
小乙看看徐春圃,徐春圃看看他,两人谁也拿不定主意。就听吴大夫笑着说道:“既然姑娘有意,那就留下吧,总比让他们几个粗手粗脚的毛头小伙子照顾起人来要强。”然后吴大夫又跟小乙、徐春圃交代道:“这个箭头倒没什么特别的,这样吧徐大夫你帮我搭把手,这位大人你帮我按着病人,我这就为马大人取箭。只是这箭取出来后,会不会染了风寒,就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