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姐姐家里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
我累得几乎再也迈不开步子了,趴在沙发上就没再抬起头来。“宝贝,先去冲凉吧,姐姐准备晚餐。”我拉住姐姐的手,“粉蓝姐姐,你也很累了吧?我们出去吃好吗?我一个人休息,你却累着,这样不公平。”
她温柔的摸着我的头,“memo真是很会关心人呢,那姐姐上楼去准备一下,你去浴室吧,一会我再去。”我点点头,庸懒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傍晚的时候好象人比早晨那会多,我拉着姐姐的手,吹着清凉的晚风,哼着小调,还和着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
我们选择了一家当地的小吃店,淳朴的风味让我忘记了江家的山珍海味。姐姐看我吃得不亦乐乎,乐得呵呵直笑。
“姐姐姐姐,早知道外面的东西也这么好吃,我们就应该早点出来呢。”她把盘子里的菜都夹给我,“现在也不迟啊,店就开在这,不会跑的,你放心吧。”
我端起饭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这里的东西真的卫生吗?要是丁先生生病了怎么办?”我和姐姐同时寻声回头,同时撞见一双褐色的瞳孔,同时惊讶。
我惊讶的是丁蓝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居然可以正好碰到我也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可是粉蓝姐姐的惊讶,超乎我的想象。
“memo?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知道大家都找你找翻天了吗?”他激动的跑过来,我刚夹起来的菜又掉回碗里。
“姐,姐姐。我吃饱了。”她抬起头,丁蓝也回头。我仿佛看见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但是事情并不像电影里一样,丁蓝马上转过视线,瞪着我。“memo,跟我回家!”我放下筷子,“姐姐,今天我结帐吧。”我转身叫来服务员,结了帐就走过去拉起呆滞中的姐姐。“我不回去,不想回去就不回去。”
我不知道怎么回去面对江城,他会像其他小孩的监护人那样用小枝条抽我吗?或者将我赶到门外去吹一晚上的西北风?再或者,直接将我交给劳教所?
我害怕了。
回到家里姐姐就一直是这样恍惚的状态,任我怎么问她都不回答。是因为丁蓝吗?可是为什么呢?
端了茶给姐姐,她叹了一口气。总算是做了一件除了沉默之外的事,“姐姐,为什么见到丁蓝会这么惊讶呢?”
“memo,你说的,如果没有忘记,就一定会回来。可是为什么,他回来了却不记得了呢?”我这才反应过来,天啊,这怎么会呢?
“他忘了我了。呵,终归还是忘了。”我拽住姐姐冰凉的手,“没有!他一定没有忘记你!姐姐,姐姐你要相信他,他一定没有忘记你!”
她拥住激动的我,“memo,姐姐知道你的心情。可是事实真的就是这样,他已经完全忘了我了。忘得干干净净,忘得一丝不剩,忘得彻底决绝。”
冰凉的东西滴落在我露出来的肩头,我将颤抖的粉蓝姐姐拥得更紧,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忘却自己而更伤痛呢?
假若有一天,江城看见我就如同看见陌生人,我想我一定会一头扎进大海,永远的沉眠。
可是,粉蓝姐姐不是在面对假若,而是事实。她是这般执着这般诚恳,在漫长的如同煎熬一样的等待里,她没有丝毫的松懈。她始终相信着,她等的那个人,会在某个阳光普照的清晨,敲响她的家门,带着回忆带着幸福回来。
然而等了这么久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呢?
随着时间流走了吗?为什么时间可以这样残忍,这样不顾一切?它带走所有我们不愿意消失的东西,只留下无可奈何的我们,看着已经消逝的空白,颓然暗伤。
谁该是罪魁祸首?是丁蓝还是时间?
没有人知道。
但受伤的,总是那些最虔诚的最无辜的人。
那一晚上,我没有闭上眼睛,粉蓝姐姐在我怀里抽泣,最终累了困了就睡了。也许,等我离开江城一年,两年,或者五年,他就会把我忘掉,偶尔记得的,不过是我的任性我的无聊。
他哪里有时间记住那么多事呢?又哪里来那么多时间伤心呢?
我将姐姐放下来,替她盖上毯子,然后走出大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