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间的谈话从初雪到大雪纷飞到北风呼啸却雪意全无,房间里的暖气让人察觉不到丝毫外界的变化。屋内唯一的差别可能只在于人心上下的些许差距,一颗心在回忆中波澜不定的沉浮摇晃,有时候,生怕一个不小心便重重的落下便再也起不来。
曲辰光站在街口不知谁家的红灯笼下,双手插在裤兜,笔直站着向西凝望着天边漩涡似的深蓝色云,冷风扑面,耳朵冻得通红。
若是说温暖环境能让人感性思维跳跃的异常活跃,那冬季的初雪,它那与生俱来的陌生寒意便能理性唤起,更好的审视自己。
正如父亲总结的,他懦弱过。
因为害怕永久失去而选择只拥抱暂时。
可父亲又说,他太执着。
明明已经撤离了,却偏偏又绕了个大圈子回来,回来后只亲了她额头,这时,她说,她想再追逐一次,他便又跑了。跑了又煞费苦心的回来,回来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表白,啪~梦碎了,被拒绝了。
“辰光,所以,你要回去了吗?”
回去,回美国去了吗?父亲的意思是,既然被拒绝了,那还要留在这里继续任由自己无结果的等下去吗?既然输了,还不撤吗?
他当时的回答很笃定,“不,再也不回去了,至少再也不一个人回去了。我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刻意做,顺其自然。”
“既然你自己已经做了选择,那便去做。”一辆出租车在曲士津身旁停下,他弯腰走进车里,摇下车窗,说完这句话后,便走了。
日本的冬天格外冷些,黑色的围脖系在脖间,身体仍是瑟瑟抖动。
将肩头刚落下的叶子拂去,曲辰光抬脚,离开。
刚来时一片迷茫,眼前氤氲密布;走时像屋檐下冰凌般清亮淋漓。
飞往B市的飞机在云层中匀速稳进,几小时的航程,半梦半醒间也就到了。
一改以往人一到便跑到她身边的习惯,曲辰光这次只是简单地打车回了津美分公司。因为半日的旅行,公司这边的行程已经堆到半夜十二点了。
琳达早就下班回了家,公司的事务由副秘书长代理。
副秘书长是个二十六岁的壮小伙,皮肤黝黑,脸上肥肉不多,眼睛有神彩。他工作办事能力和形象不符,十分细致、稳重,深得曲辰光受用。
每次晚上需要参加活动、谈工作,曲辰光一般都带着王希。
他刚回公司,王希便拿着一份合同,让他签名。
“曲总,这是毛经理今天下去拟定的同东和公司的建材项目合作,您看一下。”
“毛经理?”曲辰光将衣服挂到衣架上,挽了挽袖口,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往桌边走去,接过递来的合同,饶有兴趣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