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似乎很宽敞。随着不断深入,眼前也慢慢变得越来越黑。
奇怪的是,他伸出舌头时,似乎能感应到洞中的周遭环境。看来,蛇的特性,已经开始在他体内显现了。
也许那条大蛇已经吃尽了洞内的活物,里面阴凉潮润,但比较安全,是个理想的栖身之处。
他正在盘算是否在这里长期居住,还是重返森林与郑龙飞决一死战时,猛然间发觉一只小虫子飞来,直奔自己的后脑,他转过头,虫子不见了。
随即他觉得后脑钻心地疼痛,他知道不妙,通常这样的小虫子是很难对付的。
心中不由又慌又急,赶紧摸摸脑后,似乎摸到了,慌乱中他把它连头发一起往下薅。
可是在被扯下的一缕缕的头发中,他并没发现虫子的踪影。只好忍着剧痛继续薅头发,直到把脑袋薅得半秃,他终于触碰到了虫子尾巴的两个小触手。
顷刻间他手上的小细丝带着吸盘立刻扎了过去,牢牢地吸住了它,眼见就要将它拽出来,忽然有声音在他耳边喊道:
“且慢!”
徐四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自己最近挫折太多,以至于精神受到严重的刺激,从而出现某些失常的幻觉。
可是这个声音又是那样的清晰,简直就像有人在他耳畔窃窃私语:
“不要慌,是我!只有你按我说的话去做,日后我可以实现你的三个愿望。否则你会遭受厄运的!”
徐四郎冷笑道:
“有什么厄运比我现在更惨?”
那个声音冷冷地说:
“我可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比现在更惨。你动一下试试!”
徐四郎虽然心里七上八下,嘴上还在很硬:
“老子听了你的话就怕你了吗!?你当老子几岁?老子根本就不吃你这套!”
他虽然这么说,但没有一点胆量违逆对方的意思。为了找台阶下,他还振振有词地说:
“不过,今天我先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要是有种就告诉我你是谁,敢跟老子装神弄鬼,你到底要干啥!?否则,大爷我就不跟你再客气。”
他的口气很大,但始终不敢硬来,只是在场面上绝不输于别人,至少看起来势均力敌,还不至于太掉价。
只听那个声音清晰地说道:
“虫子既已飞入你颅内,你就是我麾下一员战将,一年后你将脱胎换骨,享尽人间富贵繁华。眼下只要你听我号令,保你性命无忧。只是现在你必须具备,作为我的左膀右臂所需要的资质。”
“什么资质?当你的奴隶还得有资质?老子不需要你的考验,也不想成为你的奴隶,当年你爷爷我的管辖范围可比你大多了,还犯得上跟着你混吗?”徐四郎仍然不阴不阳地回敬他。
“徐四!不要给你脸不要脸,我本可以轻而易举地直接掐灭你的灵魂,但是念在你还有些利用价值,才没有让你元神覆灭,如果你真的不不识台举,那我也就不必客气了!我做事干脆利落,不待见婆婆妈妈的手下。我最后问你,你愿意尊我号令吗?”
出于徐四意料的是,那声音居然叫出他的名字,这个的确很有震慑力;而且他还下了最后通牒,不容质疑,他只能在是和不是之间选择,没有第三条路。
“他似乎啥都知道啊,看来不大好惹!”徐四郎迟疑了片刻,便心慌意乱地屈服了。
他不能再犟下去了,生命只有一次,不能开玩笑。他还要留着这条命做点正经事呢。天将降大任,不能含糊。
于是他犹犹豫豫地说:
“我可以为你办事,不过咱们能不能见一面啊?”
“见面的时机还未到,只要你尽心尽力为我做事,我会给你我承诺的一切。但是,如果你办事不力,别怪我不客气!”
那人说话口气极为嚣张专横,丝毫不给徐四一点面子。徐四不明底细,只好暂时屈从,心里却极为不满,暗中思忖道:
“答应你又能如何,办不办事还不是老子自己说了算!”
他正琢磨呢,只听那人又说:
“为了将来能成就大事,我需要你有强悍的体魄,现在,我告诉你,在你的右上角有个小洞,顶端压着个长满青苔的陨石,此陨石乃天地造化之精华,每天有计划地摄入一些,你就会脱胎换骨,重塑钢铁之身。暂时我没有任务给你,你自己好好把握这个时机,锻造自己。望你好自为之。有事只要大声说出来我就会听到。”
“真的吗?”徐四心说。
但是他已经有点儿相信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的话语了。徐四觉得自己所见所闻简直匪夷所思,但是他还是试着向右上角的洞口爬去。
他不自觉地伸着舌头,在黑暗中感知着周围的一切,此刻他似乎可以确定在头顶的正上方,有个垂直的洞穴向上延伸。
他盘起蛇身做底座,而后缓缓支撑起身子,同时展开两手,轻轻抓住洞沿的石楞向上攀爬。
随着洞口的不断深入,厚厚的泥土和积灰不住扑落弥漫,呛得他直揉眼睛,一个劲地咳嗽。
就这样他好不容易才摸到岩洞的顶部,那是一块表层粗糙,可以说是千疮百孔的石头,上面长满了苔藓,和他所摸到的其他岩石绝对不同,是不是这块石头啊?先扯一点下来再说。
他气喘吁吁地试图掰下一块来,没想到自己气力用尽了,只扯下一点苔藓之类的东西,他的身体便随着力不从心的蛇身一并滑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尘粉散落,他忍不住又一通咳嗽,心中懊恼不已,怀疑这个东西到底是否值得他如此狼狈,但他的手中仍然紧握着这片来之不易的东西。
他转身爬出洞口,在阳光下使劲皱着眉头,摊开手中的东西,好像是青苔,绿的紫的都有,这不就是草吗?
徐四只对人感兴趣,对于草本树木毫不挂心,想随手扔掉,但又转念一想,也许真有这种灵物也未可知,我现在这个模样跟死人没有啥区别,不如就听他一回,若是真有用,我再吃石头也不晚啊!
他也不管脏不脏,囫囵放进口中,一顿猛嚼。初时觉得味辛如草,不堪食用,久而口内生津,甘之如饴。
疼痛的舌头渐渐酥麻,痛感减弱,随手探摸伤口所在,已然愈合。虽然没有原来那么完好,至少不那么痛苦了。也就是说,他又可以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蛊惑人心了。
自己此番际遇,让他重拾信心。
由此,他更加坚信耳边的声音所传达的信息。
天不灭我!他内心窃喜,肉身尚存,就有了报仇的希望。
他咬牙切齿地说:“郑龙飞,你等着,老子再见到你时,一定吸干你的狗血!”
多少个日夜,他无法安眠,因为噩梦中的郑龙飞是那么凶神恶煞,让他心惊胆战。哪怕瞬间的美好心境,都会突然掠过一个狰狞恐怖的身影,使他刹那间坠落到绝望无比的深渊之中。
每当此时,他都从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中,一下子被拉回到无情的现实中。
郑龙飞就是他永远挥之不去的恶魔,无时不刻地死缠住他,就像无所不在的空气一样,一次次被他吸入体内,再一遍遍地排斥出去,每一次都让他揪心般的痛苦。
这种无穷无尽的折磨使他动辄失声痛哭,像孩子般动情哭嚎,也使他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他此生从未笃信过什么,只是单凭坑蒙拐骗的小伎俩,任意地欺骗或欺侮别人,随心所欲地利用掠夺别人,理所当然地羞辱打骂别人,并沉迷其间,以此为乐。
他从未想到自己也会被人打败,甚至像死狗一样被人扔进野草丛中。
这是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以他的性格,没理还要抢三分呢,何况这次,有仇必报!俗话说,知耻近乎勇。他生平头一次那么执着,生存的目的那么单纯,好像他此生只要能斗败郑龙飞,虽死无憾!
连日来,他不停地在洞中爬进爬出,揪食着陨石表面的草本植物和一些偶尔冒出的小虫子。他甚至尝试****石头,因为他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好;筋骨变得硬实异常,力气又明显增长。
原来爬不上的洞口,现在他可以以蛇身撑立的姿势一跃而入。他可以在洞外树丛的枝杈中攀爬跳跃,如履平地。
他折断了一棵小树,略加修整,拖入洞中,在陨石周围又刨又挖,企图把它弄到自己的洞中。它太重要了,他要独霸这块陨石。
可是这个陨石也太大了,根本无法将它拖入洞中,正失望之际,却发现自己洞穴的上方,连通着另一个更大的坑洞。而陨石恰恰就在那里面。他索性不挖了,从洞隙中爬入那个大坑洞。
他正要仔细打探这个心所在,忽听有人说话,由远及近。他赶紧藏在陨石后。
由于他的蛇身花纹呈深色,他把自己的身体盘进蛇身,人们很难发现他的存在。尽管那群人举着火把,还是没法注意到他。
他们抬着一个濒死的伤者,放在陨石上方,在鼎沸的人声中,那个伤者胸前的刀伤居然愈合,而后从昏迷中醒来,竟然像是没受过伤似地跳下陨石,随同众人一起举着火把出去了。
徐四觉得十分奇怪,这些人是如何知道这里的陨石的?他们又是如何得知这块陨石能治病的?不行,我得把它弄走,不然以后夜长梦多啊,这可是个宝石啊,被人发现可就糟了。
最好我能封住洞口,我独霸这个山洞,做个洞中神仙,待到日后我羽翼丰满,也可以霸住这周围的几个村落,也强似做什么人树大王!
他刚要动作,却听到黑暗中有一群人的交谈声。他本想继续藏身,等他们走了再说,没想到石头一翻,他竟然暴露在众人的面前。他狼狈地探出头来,却发现洞中明亮如昼,眼前众人中有一个人让他心头一凛!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