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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法圣无相

随着山洞的不断延伸,里面也越发昏暗,郑龙鸣无法看清脚下,动作慢了下来。幸好凌儿赶到,一把扶住他。凌儿跟着绿雾在洞内七转八转,终于被一个又宽又深的暗沟截住,暗沟内有粼粼波光,水声奇特,似有巨怪粗重呼吸之声,同时伴有水汽喷上来。凌儿凑至暗沟的边沿探头望去,下面黝黑一团,无数圆滚滚的躯体搅缠在一起,缓慢蠕动。凌儿心中一凛,觉得中了圈套,正要转身,一个巨大的蛇头出现在面前,张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劈头盖脸地咬过来!凌儿吓得嗷地一声,拉着郑龙鸣倒在地上,眼看着蛇头以迅雷之势疾伸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两块大石头嗖嗖飞来,只听两声邦邦脆响,全都打中了巨蛇的眼睛!原来是红毛怪见势不妙,随手捡了两块大石头投掷过去。巨蛇明显地减缓了攻势,就在它迟疑的一刹那,红毛怪飞掠过来,将惊得身体僵硬的鸣凌二人从大悬崖边上硬拉回来。

巨蛇虽然身躯庞大,来势汹汹,但是毕竟过于笨重,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眼睛突然失明了,只好伸出两个舌头,探明敌情,没感觉到来犯之敌的进一步行动,只好采取守势,拖着沉重的脑袋退回暗沟水潭中,激荡的水花声音在洞中回响。

忽然,暗沟的对面亮了。连郑龙鸣都能清晰地看见一个小瓶子在隔着暗沟的一块较为平整的方形石头上闪耀,确切地说,是瓶内的东西在放射出夺目的光芒。光亮渐渐强烈,照亮了整个岩洞。在暗处呆久了,突见光明,大家都觉得异常刺眼,可是谁也不想错过平生罕见的这一幕情景。而瓶内的闪光物越来越清晰成形,原来是刚才灵猴所变化出的那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只是囚于小瓶之中,形貌极为小巧,却须发分明。

郑龙鸣他们都看呆了,一晃神,那老者巨大的身影投射过来,俨然就在他们的面前,长发长须,尖嘴猴腮,扫帚眉,目光如豆,盯着他们每个人。他们见所未见,登时目瞪口呆。郑龙鸣失声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洞中神仙?天哪,我到底在哪里啊?难道我又在做梦吗?”

老者得意忘形地尖声大笑道:“那小孩!别害怕!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个普通的冥族小老头而已。我也不是真的站在你的面前,而是在那个小瓶子里。看见了吗?十年了,老子我都要憋疯了!”

郑龙鸣缓过神来,问道:“那你为啥不出来散散心啊?以您老的能耐,这小小瓶子应该不是问题。”

老者道:“他们把我关在这里,守卫森严。你们刚才打瞎的那条大蛇其实是在监视我的。它的双眼倘若还在,我哪里敢现身见你们?承蒙你们来看我,老夫真是感激不尽!”

郑龙鸣还是不解:“蛇怎么监视你啊?”

“蛇眼其实是后来植入的,被叫做千里眼。只要千里眼一见光,混冥族的那些混蛋就会知道我要捣鬼了,接着就得找我的麻烦。所以我必须把它的眼睛搞掉才行。现在,任何东西,我们都可以把设计好的极小的器物放进它们的身体里,只要他们不死,你便可以感知它们所见到的一切。你也可以操纵它们为你办事。”老者快速地说道。

他似乎很久没有与人沟通,讲话时极其亢奋而且声音忽高忽低。“你现在看到的我只是个幻象,我本人现在还在瓶子中寸步难行。不过好在我们现在可以商量一下,你倒是说说,怎么救我出去。”

一番话听得郑龙鸣云里雾里,心想,“这老头闷出精神病了,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多不着边际的话。不过他能在瓶中呆着,而且化作光体,实在神奇,也许他真的能做到这些也未可知。这个老头八成是个冤死的鬼魂,不过,看上去倒也不甚可怕,倒还有些可笑。”

于是郑龙鸣接口说:“你那么有能耐都没有办法,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怎样?”

流动的光影照在他的脸上,焕发着青春的亮泽。郑龙鸣虽然少年老成,但仍然稚气未脱,眼睛里金光闪耀,流动如电,聪明颖慧。他脑子里变换着想法,但是他明白救人一定不容易。

老者又尖着嗓门道:“每个人的能耐不一样,各有所长嘛!即便救不了我,能和你们聊聊天,也是个乐趣。老朽我久不见人,今日一下子见到如此多的朋友,实在是难得呀,嘿!”他说话时抓耳挠腮,速度快,身影闪烁多动。凌儿忍不住笑出来,郑龙鸣还强憋着,

郑龙鸣说:“不就是个瓶子吗?打碎它不就结了吗?”说罢拿起石头向对面的瓶子掷去,谁知石头还没到达瓶子,突然中途啵地一声被弹落而下,仿佛遇到了隐形的屏障。他当时愣住了。老者不耐烦道:“这个不是我所说的办法。如果这个法子能行,双面猴早就救我出去了。还好,石头打不进来,要是打进来,魂魄一散,简直要了我的命了!”

郑龙鸣失望之余,却仍然嘴硬:“我们都不知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凭啥救你。”

“对,对,你这孩子说话倒是合我的口味!总得有点什么来换吧?…什么呢?就凭我认识老神医!而且我还能救活他!”老者还是一脸严肃,虽然诚恳但是有些猴急地解释:“这老头中了蜘蛛毒,他身上藏有丹药,那都是救命的万灵丹,取出三丸塞入他口中即可。”

郑龙鸣满脸通红,凌儿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事前没想到这一点呢?老神医身上肯定有救命丹药。郑龙鸣从他从老神医怀中掏出玉瓶,倒出一些,拣出三粒,扒开他的嘴喂进去。过了一会儿,神医果然面色渐渐由灰变红润,眼球转动,渐渐醒转,见洞内有光,亮如白昼,一时眼睛不大适应,待看清楚面前闪来跳去的影像时,口中念道:“见过无相大吉法圣!”连忙爬起来要见礼。

那发光老者来回飞快踱步,身体晃来晃去,尖尖的下巴一笑显得更长:“不必拘礼!神医老弟别来无恙啊?久违了!”

鸣凌二人见此情形,不由得吐吐舌头。

双方见礼之后,凌儿把前前后后的事情毫无遗漏地说给神医听。

“在下惭愧,几十年间逗留于此地,却一直没有找到大吉法圣。如今居然让两个孩子发现了您老。”老神医摇着头说。

“这都是造化使然,混冥族有人制造雷电浇灭大火,无意中竟然打开了山体,露出两个山门,一扇门在我的背后。今天早晨你们也看到了那些蜘蛛、蜥蜴和飞鸟,它们本来是在这里守护瓶中之人的,却不知被何人驱赶到了村里作恶。双面猴今天早晨一见所有的虫子和鸟都一哄而散,便出去看热闹。——这样也好,我和猴子也可以多少活动一下。”大吉法圣似乎很满足,仍然笑容满面。

老神医道:“小老儿一向滞留此处,消息闭塞,烦请大吉法圣细说一下冥宫之变。”

大吉法圣立即皱着眉头道,:“往事不必再提了,反正我们七个笨蛋老头没能斗过人家混冥族的高人。没劲没劲!被俘以后,别的法圣遭受何种境遇我不知道,应该和我也差不多吧。他们焚烧了我的真身,却将我的元神装在瓶中,让我终年面壁,寸步难移。想来这天下虽大,也只有我四哥能领我出去,别无他人了。所以老爷我让你们来并非让你们动手救助,而是求你们能找到我四哥,只要你们见到他,他就会来救我。”

郑龙鸣道:“我去找他倒是行,但是此间百姓怎么办,他们是无辜的。我希望能带他们跟我一起走,到别的干净去处,再怎么说,总强过他们在这里给人当血奴。”

大吉法圣仍在来回踱步,人们看着他的光影在行走时向前一探一探,也不知他到底怎么想的,从他与郑龙鸣对视的眼神来看,无相大吉似乎对他的仁爱之心有点惊讶,却缄口不言。他知道周围的森林已经被混冥族植入嗜血本能,他在此地数百年的辛苦经营已经毁于一旦。

七大法圣皆为善良敦厚之辈,当年他们怜悯天下苍生相互鱼肉且残忍不仁,希望找到解决之法,进而推崇素食之道。他们认为,只要不吃肉,尤其是人肉,就可以净化自己的心灵,修行便可以臻于化境。

这一点完全与混冥族的看法相悖,因为混冥族认为凡间中人自相残杀,尔虞我诈,唯利是图,凶蛮残暴,与低级动物无异,甚至更为可恶,因此冥界大众,皆可得而食之。

道不同不相为谋,祖制能否改动使这两派分歧越来越大,净混两族渐行渐远,终至水火不容。

想到这些,大吉法圣沉吟了一会儿说:“至于方圆几百里的这几千村民,你也不必挂念。他们能去哪里?凡间兵荒马乱,都打乱套了;冥族的七界也都被混冥族所控,处处皆噬血、荼毒生灵。你又能领他们到哪里?再说,你见过有人在牲口圈中杀牲口吗?除非杀鸡骇猴别有用意,否则不会这样做。你说呢?”

郑龙鸣听他把人比作牲口,脸色稍变,显得不大自然。

大吉法圣并不理会他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再说,十年时间基本已到,这几十个浮尸已经处于化形为人的阶段,成为丧尸,不必再吸食太多的血气。三四十年之后他们才能修成原身,所以我想,村民在几年内不会有事。这些丧尸们还希望百姓在这里安居乐业呢,这样才可能有足够稳定的血量供应。”

郑龙鸣略略宽心,其实他也知道,即使自己决计带他们走,估计也没人愿意跟着他这样的一个弱冠孩童。他想来想去还是先救人再说,于是又问:“那我怎么才能找到你四哥来救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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