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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兵来将挡

郑龙鸣面对这些来势汹汹的官兵毫无惧色,从容地站出来,挡在众人的身前。老神医点了点头,心里欣慰地赞叹道,“真不失你爷爷的虎威,好小子!”

黑锋不善言谈,眼中没有是非黑白,只有维护法纪。他对背后有人说他是朝廷鹰犬之事嗤之以鼻,坦然道,“随便骂,我本来就是。你们知道就好,作奸犯科要小心,否则我黑锋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一个国家如果没有法纪纲常,百姓没有好日子过。”

对于自己的老上司,郑龙飞的爷爷郑怀仁,他虽然同情,却绝不徇私。对于郑家兄弟的抓捕,他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毫不手软。

黒锋慢慢走近郑龙鸣他们,淡淡地说:“老神医,别费劲了。听说你和郑家反贼很有渊源,你可知道那两个小鬼头跑到哪里了吗?”

郑龙鸣正没好气,听他这么说,早已按捺不住了:“哪个大鬼头要找我啊!你家少爷在这里等你呢!”

黒锋愣了一下,他没料到这孩子能主动承认自己是郑家后代,有些不信,再看年龄样貌,和画像上的人物差不多,似乎可以确认,随即问道:“你是弟弟吧?你哥哥呢?”

郑龙鸣转过身鄙夷地说:“他在上面等你呢!”

黒锋正想再问,抬头间,一个大树干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他一惊之下,狼狈地往前一扑,勉强躲过一击。

火烧郑家庄,黒锋是有份的。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灵树们收到树王的指令,纷纷动手,将几百名官兵瞬间扼住,尽情吸其精血,瞬间使他们成为一具具穿衣服的骷髅。

郑龙飞把黑锋留给自己。他缓缓地摇撼着庞大而柔韧的树驱在黑锋面前忽远忽近地晃来晃去,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这个穷追不舍的朝廷第一捕快,像一只凶猛而顽皮的大猫正在戏弄面前的一只四脚酥麻颤栗的小老鼠。黑锋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后脑像是被倒进了冰凉的雪水,激得他眉毛头发都站立起来。

郑龙飞冷笑一声,催动周围的枝干围拢过去。

到了这一步,黑锋硬着头皮,拔出腰刀,摆出锋刃冲外。

他自幼拜名师习武,天资聪颖,十多岁时便小有名气,又练了十年,与人交手,从未败过。他能名震武林,并非因为他只赢不输,而是那些恃强凌弱、祸害百姓的亡命之徒不论势力大小、武功多强,全都死在他的拳脚之下。大家都说,他的腰刀是木头刻的,只作摆设装饰之用。因为他决生死只用拳头,没有人见过他拔刀。

今天,他不得已抽出钢刀。斜阳的光辉在刀锋上游走,折射出凛凛的寒光。

四面八方的食人树纷纷递出繁密的枝干,像章鱼的触手一样探过来,如同游走的水蛇争相向中心聚拢。黑锋虽然表面平静,额头却沁出细细的汗珠。

郑龙飞则东摇西摆,荡来荡去,分散着他的注意力。

终于黑锋的刀舞起来,刷刷作响,快捷如风。郑龙飞竟然看不清他的动作,觉得他的周身上下密不透风,整个人都裹进刀锋之中。近前的枝干被他这一顿上砍下劈,断枝残叶上下翻飞。他暗暗称奇。如此强敌如果此时不除,日后一定会养痈成患。从地上拾起一把兵丁的钢刀,郑龙飞低下树身,几乎站在黑锋的面前。他一刀砍进对方的刀花里,只听“当啷”一声,火花闪过之后,双方手心震得都是一麻。黑锋心中一惊。手上一慢,一条漫卷的长枝袭来,像鞭子一样带着哨音扫来,啪地抽中了黑锋那铁青的脸。

郑龙飞不知道人树合一给他带来的今非昔比的影响,力道刚劲,足以与修炼了二十多年的黑锋相抗衡,看似简单笨拙,却有效地将从未遇过敌手的黑锋打得动作变形,神情迟钝。

一看机会来了,郑龙飞岂能放过!一边驱动周围的树灵见缝插针地偷袭,一边一顿快刀过去,打得黑锋瞻前顾后,左遮右挡,只是疲于招架。

眼见胜负已分,郑龙飞集中精力准备一举拿下黒锋,忽然听得身后人声杂乱,回头看见浓雾又起,几百名官兵如潮水般涌入树林!

就在他这一愣神间,黒锋趁乱一头扎到草丛中,忍受着脸上身上被枝条抽打的痛苦,使出十八般遁术,跳闪腾挪,连滚带爬,终于狼狈逃出树林,去向不明。

到手的猎物跑了,郑龙飞的懊恼可想而知。他的脸变得黑红,又转为酱紫,当他看到那些兵丁围着食人树没头没脑地猛砍时,他的怒火爆发了,卷起一个兵丁奋力甩到半空,而后让他自由摔落到草地上。

那个兵丁绝望地嚎叫着,在空中折了十来个筋斗,最后带着风声,极速落地,惨烈的叫声戛然而止。

整个过程众兵丁看得清清楚楚,自然吓得两腿发软,等看到他落地时砰的一声闷响,血肉几乎从他身上向四下里迸射时,无不“啊!”的一声惊叫,登时扔掉钢刀,跪倒地上,磕头求饶。

鸣凌二人也吓得心惊肉跳,不时相互惶恐地对视。

郑龙鸣想喊哥哥,可是嗓子干得想要冒烟,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老神医也觉得郑龙飞的手法有点残忍,但是想到这些官兵如此执意要追杀两兄弟,居然还大老远地从洲阳界自己的家里越界来到桃源界来砍人,实在过分。所以他没有阻拦飞儿,只是摇头走出丛林。

众村民更是魂飞魄散,慌不择路地逃出食人树林,站在远处喘息着驻足观看。几百官兵在惨叫声中,被乱纷纷扔上半空…

郑龙鸣看着哥哥杀人饮血的贪婪样子,不由得心如刀绞。他一转身,出了丛林,凌儿和红毛怪赶紧跟了出来。

村民们目睹官兵们的惨状,都感到毛骨悚然,眼睛都盯着老神医,希望能听听他怎么解释。他们在这里居住多年,未曾见过巨树吃人,而村里的人口越来越少,想起来的确大有蹊跷,至今想来让人感到后怕。

在回村里的路上,老神医考虑再三,觉得还是不告诉他们实情为好,只是告诫他们不要接近这片树林,否则会有性命之忧。有个村民愣头愣脑地说:“怕他什么,放把火烧死它们不就结了吗?”另一个村民扯扯他的衣襟。

郑龙鸣没有接腔,其实他早有此念头,只不过顾忌哥哥。老神医怕他为难,赶紧说:“大家不要鲁莽,火烧也许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些树的背后还有更为凶悍的魔怪支持,暂时敌不动我不动。等时机成熟了,再见分晓。”

众乡亲一听这些食人树来头不小,个个都心慌意乱,不敢再说什么了,只盼自己早些成仙得道,免得在此俗世节外生枝。在此所谓的桃花源境地,竟然出现如此不堪的事情,原来村里所流传的关于食人树的谣言都是真的。大家都摇头叹息不已。

正行间,忽闻村里人声嘈杂。原来又有几个所谓的神仙相继升天了。

郑龙鸣趁众村民跑去看热闹的机会对老神医叹息道:“只可惜这些无辜民众,至今还蒙在鼓里。——你曾说这些游魂浮尸吸血十年将再造身形为祸人间。现在已经是第几个年头了?”

老神医忧心忡忡地说:“其实时间已经到了吧?也许有些浮尸已经潜伏在这些村民当中。”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老房子前,几个人向院中走去。老神医看到郑龙鸣眼中有惊疑之色,笑着继续说:“我年轻时,这片桃花源般的美好地界就已经存在了。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氛围,也乐于把人间的困难臣民引领到这里生活。我曾为你爷爷看过病,他那时忧国忧民,殚精竭虑地为百姓为国家操劳,和宫内宦官争斗了大半辈子,但最终他也没有看到自己想建立的理想世界。我对他说,‘你何苦自己努力建立一个理想国,何不找一个这样的世界。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据我所知有个理想之地,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可惜你爷爷婉拒了,说是待到他功成隐退之时再做此考虑。”

他们在院子里的李子树下坐下,就听老神医继续说:“可是后来你爷爷真的想到这里来的时候,这桃花源的形势已经十分不堪了。我们冥族中形成另一支系,提倡吸食人类和其他动物的血气,就是后来所谓的混冥族。他们所提出的观点悖离祖训所倡导的植食理念,使得族内分裂成净混两派,而混冥族在纷争中利用极端邪恶的手段占了上风。净冥族遭到打压驱逐出冥国都城。而当年净冥族所建立的这些‘桃源界’也被植入噬血机制,以人为畜生,敲骨吸髓。甚至潜入人间,混入朝廷,把控政权,无恶不作,为祸人间。

“你爷爷当年的死对头大太监洪云,其实他也是混冥族人。虽然他不是有道行之人,但想必也有异界能人相提携,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爷爷哪里能斗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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