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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山二虎

中午,大家说好了要去看郑龙飞,把小唐牛安置到邻居南福老夫人海家中,遂结伴向树林走去。郑龙鸣想到即将和哥哥见面,心脏激动地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凌儿的心七上八下,难以平静,有心不去,却说不出口。

路上,他们边走边谈,鸣凌二人初到桃源界,免不了处处好奇,总有解答不完的问题。

听说哥哥待在食人树林中,吃、住、睡觉都在树上,郑龙鸣觉得不可思议。

就听老神医说,“桃源界的这些古树原来并不吃人,而且刚开始只有十棵树。这个千树村本来名叫十棵树村。自从混冥族篡位成功以后,冥界所创七界已经完全离谱了。十年前大摩丈的一个弟子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降临此地,在树顶挖了个洞,注入巨型霸王章鱼生命灵汁,使这棵树有了某些章鱼的特性。它树杈伸展过长支撑不住时便落地生根,形成子树,子树又生孙树,渐而形成桃源界现在这个大树林。它们都是食人树,尽管平日里像真正的树一样或静立或随风摇摆,但是它们一旦感觉到有人或有动物走进它们的势力范围,几个大树枝就会像章鱼触手一样伸缩自如,如探囊取物般地抓住活人,内壁的吸盘便大肆吸血。发展到现在,这些触手越来越细而坚韧,可以扎进人的骨骼中直接吸髓。”

凌儿听罢面色苍白,不寒而栗。

郑龙鸣也有些害怕,但还是好奇地问个不停,“既然树林是吃人的,爷爷为啥把我哥哥送到那里而竟然能活下来?难道食人树还有起死回生的药效?”

老神医接着说,“这个难讲。我总觉得这些树是有灵性的,灵魂上相对孤独,需要交流。对于那些行尸走肉,所谓失去了魂魄的人,它们是不予理睬的,只有那些活生生的灵魂才能引起它们的兴趣。可悲的是,大部分人直接被吓死了。当我发现你哥哥的时候,我发现他已经伤势过重,回天无力,只是精神还极为亢奋,求生的意志还很顽强。我的脑海里立刻便想到了食人树林里的徐四。既然他能闯过这一关,以你哥哥精壮的身体和强悍的意志,也一定会挺过去的。结果还真和我想的一样。你哥哥生存下来。”

“只是——,我还有个问题。恕我冒昧,您老也常常在林中出入,奇怪的是,您为啥毫发无损?”郑龙鸣仍然迷雾重重。

老神医笑道,“冥族人为了自保,一出生便先学习‘驱兽诀’,凌儿可以教你。”

凌儿道,“我还以为驱兽诀只能赶走野兽,对食人树也有作用吗?”

“你在殖灵岛长大的,你爷爷没有教你这些?”

“他教我很多,可惜我没有用心听…”凌儿忸怩地说,“凡事有爷爷在身边,谁会想到爷爷会撇下我一个人。…他真够狠心的。”

“你不要怨你爷爷,他有自己的苦衷。”老神医道,“我就很佩服他,舍得撒手,放你出来磨练一下。年轻人不会明白老人的心,你以为把自己的孩子推出去学着生存就是那么轻松的一件事?就跟像拿刀剜心一样疼。相信我孩子,你爷爷用心良苦。当然也是时势所迫…”

说到这里,老神医突然觉察出自己言多有失,正想岔开话题,却听郑龙鸣老气横秋地说,“好歹你爷爷还在,你知足吧!我已经没有指望了。”

说话间,大家不知不觉便到了食人树林前面的荒草丛中。

话说郑龙飞自从见到“人树大王”徐四郎,心中对他甚为鄙夷。但见对方巧言令色,又考虑自己初来乍到,立足未稳,也只能虚与委蛇。后来看到他勾结游魂放歌残害百姓,恨得咬牙切齿。但人树大王上有浮尸游魂庇护,下有众树灵拥持,自己势单力薄,而且诸多情况,不甚了了,如果动武,形同自寻死路,所以只能忍住怒火,等待时机。

他用茂密的枝叶掩住头脸,在烈日中恹恹欲睡。忽听一声尖叫,他本来不想理会,勉强透过树叶缝隙向外扫了一眼。这一眼气得他七窍生烟,树下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驱使怪兽咬他、逼他跳崖、差点要了他的命的那个女孩!他还以为看错了,揉揉眼仔细看还是她!

他咬牙切齿,只因为她是女流之辈,才悻悻地没有动手。

看到女孩两眼发直,满面恐怖,郑龙飞暗暗高兴,你也有今天!循着女孩的视线望去,原来人树大王抓住了女孩的同伴。他心中非常舒畅,甚是解气,刚要回头继续睡觉,突然觉得被抓的身影那么熟悉,猛听得弟弟的声音传来:“哥哥,救我啊!”

郑龙鸣本以为老神医和凌儿都会驱兽诀,自己便不用那么麻烦再背诵此诀了,不料,食人树竟然避过他们二人和红毛怪,将自己这个滥竽充数的一把抓起来。一着急便大喊大叫。

激动不已的郑龙飞还以为自己思念弟弟太深以至于神经错乱了,慌忙拿开眼前所有的枝叶,看到弟弟在挣扎,又听到老神医的声音传来:“飞儿,他抓的是你弟弟!”

他拨开眼前树叶探头一看,女孩旁边站着个老头,正是老神医,慌忙冲人树大王喊道:“住手!——那是我弟弟!快放他下去!”

徐四郎是市井无赖,哪里会理睬他?

他听到郑龙飞的呼喊,停顿下来,但是没有放人,一面抓住郑龙鸣不松手,一面琢磨着怎么对付这个姓郑的,心想:“没那么巧吧?随便一抓我就抓到了他弟弟?看来这个郑龙飞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这摆明了就是要跟我对着干啊!如此说来我还真不能容他!”

他心里在想,嘴上还振振有词:“本来我觉得有个人在此陪我作伴挺好,总比我孤孤单单强似百倍。所以当时我想,我得好好对待我的弟兄,我能吃上肉,你就能喝上汤。将来遇上什么大事小情,彼此间有个照应。?——今天看来你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连我这份你也要抢,什么你弟弟,会那么凑巧?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呢!也不想想,我是好惹的吗?这些树灵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信不信我动动念头,都能把你的根都刨断!年轻人,说话做事要当心,听哥哥我的话,收起你那套嫩把戏好不好?在我的地盘上谁都得守规矩。否则就是自寻晦气!记得我昨夜的话了吗?‘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不过咱们话说回来,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你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有我们这等遭遇呢?也就是我们了!所以我们应该像兄弟一样抱成团!联手面对外敌,而不是互相拆台。我说的你可明白?”

他见郑龙飞略显迟疑,以为这番威逼利诱起了作用,就用推心置腹的口吻、装着语重心长的样子,继续巧舌如簧:“做人嘛,要守本分,识大体,知高低。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怎么能行呢?意气用事迟早是要吃亏的!千万不要不知好歹,不识抬举啊!”

仗着人树大王的称号,又自恃众树灵会听令于他,他满脸轻蔑的笑容,还是自顾自将郑龙鸣用树枝缠住,他这样做也是想试试郑龙飞的反应,是敌是友得早些分清,如果是敌人则可趁他势单力薄干掉他,以免养痈成患。

正当他自己觉得伎俩得逞,可以放开手脚为所欲为的时候,忽然一棵树干劈下来,打断了他树身上很多枝叶,吓了他一跳!没想到旁边的郑龙飞居然敢动手。

郑龙飞自小不喜欢读书断字,只爱舞枪弄棒,凡事喜欢动手解决,所以不善辞令,性格略显孤僻执拗。但他并不愚蠢,眼见弟弟性命攸关,岂能听他花言巧语,而置弟弟之生死于不顾?况且对这种油腔滑调又倚老卖老的奸恶之徒,他向来深恶痛绝,恨不能马上打死他!因为在他心里,这种人可比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可憎一万倍!满嘴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做坏事也冠冕堂皇,道貌岸然,不知羞耻为何物!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动手了!

徐四郎稍一愣神,还是故作镇定,嘿嘿冷笑,把郑龙鸣使劲一扬,抛到树林的上空,想把他摔死。郑龙飞鞭长莫及,根本够不到,眼见弟弟就要从高空落地,斜刺里飞出一个红毛怪把他抱在怀中安全着地。

郑龙飞初次见到红毛怪,还担心他会伤害弟弟,正在着急,忽听老神医喊道:“飞儿小心了!”等他弄明白原来老神医和那个红毛怪都是一伙的,这才放心,一转头,只听呼呼风响,周围无数枝干劈头盖脸地袭来!原来人树大王已经率众出手了。

郑龙飞操纵庞大的树身慌忙闪避,但毕竟寡不敌众,狼狈招架,好在他略略精通武功,擅长攻防之术,没有吃大亏。人树大王从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但是树多势众。双方扭打得甚是激烈,从枝叶横飞,到树干扭曲断裂,许多食人树枝节裸露之处开始喷血,场面也更加血腥骇人。树林之外,大家只能远远地仰面观战,但树身高耸,又枝叶繁杂,再伴随着断枝残叶扑扑坠下。至于谁占上风,大家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远远看去,像两个巨大的猛兽在林中肆虐搏命。

成败在此一举!

老神医知道,郑龙飞的命运包括自己这一行人的性命决定于他的成败!

因为他们周围的枝叶已经形成一堵吸血墙,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吸盘在蠕动。

老神医虽然表面镇定自若,心脏也是狂跳不止;郑龙鸣年少老成,却忍不住跟着用力、大声呼喝,为哥哥呐喊助威;凌儿指使红毛怪伺机进攻。红毛怪几番出手都无功而返,因为枝遮叶挡,他根本插不上手,只能灰溜溜地悻悻而返。周围在田间劳作的村民越聚越多,远远看到群树相缠斗,非常惊奇,后来一听说老神医的孙子被围打,纷纷取来取来锄头耙子铁锹等农具当做武器,跑来助阵。

双方斗得越发凶悍,人树大王披头散发,指挥其他食人树围攻郑龙飞。郑龙飞也是孤注一掷,拼死一斗。粗大的枝干扫过之处,横生劲风,四邻的食人树纷纷避让,避让不及者枝干断裂之声异常清脆,残枝败叶扑簌簌落到地上,越积越厚。渐渐地,出于畏惧,一些食人树退出战斗,举起所有的枝叶向上,表示投降或者中立。观战村民看到激斗如此惨烈,个个呆若木鸡,忘记自己是来帮忙的,都停下来仔细观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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